“小姐,可以放下来了吗?”帘幔刚撩起一角,春兰不肯再往上撩,转头问道。
“春兰,”池清清两手托腮,很想翻上一个白眼:“我还什么也看不见呢,再往上一点可以吗?”
“求求你了……”池清清含着泪花望了过去。
春兰:“……”
她能怎么办呢,她完全无法拒绝。
“好吧,可外边儿这般冷,小姐您刚刚病愈,可别又冻着。”春兰说着,却还是将马车的帘幔往上又拉了一点儿。
“噗。”温荀坐在马车的另一个角落,见这一幕笑出了声。
“唔。”池清清瞪他一眼,然后挪了几步靠近车窗,接着她从马车内往外看去,发现外边儿天还是暗的,路上走着的多是些肩上架着货物、形色匆匆的小摊贩,等到了那什么宁安寺下的山脚开阔处,人这才算真正多了起来。
周边住着的百姓早早起来,寻一平整处支起摊子,跟挑着担子的摊贩争抢地盘,而在这片空地上稍作休息的行人,不论是寻常百姓亦或是衣着华丽的贵人们,不管他们脸上得表情如何,也不管他们是否是虔诚的佛教信徒,但来此的每一个人却皆有所求。
不知是不是池清清的错觉,她觉着马车行进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
“小小姐,”适时,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三夫人说在这稍作整顿,让您出来也透透气儿。”
“好的。”池清清乖巧应道,任春兰给自己穿上厚披风,等穿好了她转头去找温荀,问道:“小师父要一起去吗?”
“不去,我这人懒的很,坐久了便不愿动,您自己小心。”温荀丝毫没有陪同的意思,他本就不满大清早的被池清清这丫头指名点去宁安寺,如今笑容也有些冷。
知道这人起床气不小的池清清笑了笑,不再强求,自己走出了马车。
这万一惹怒了这尊大佛,她目前可担不起责任。
池清清牵着春兰的手下了马车,没想到这刚一站稳,旁边便有几双只剩骨头的手,端着破烂的碗伸到她的跟前,难闻的气味立即熏了她一脸。
“小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三日未吃过半粒米了。”
“我七日未曾食过东西了。”另一个说。
“我、我整整大半年都在喝西北风!”
大半年不吃不喝,怕是已经变成鬼了啊喂!
池清清人有些晕,春兰当即不满道:“车夫你——怎么也不管管?”
“春兰姑娘,不是我不管,”车夫靠在马车上,一脸无奈:“二夫人说了,若是有乞丐上前讨要银子,打发他们点便是……夫人说这也算是结些善缘。”
好一个结善缘!
那为何二夫人、三夫人的马车前是一个乞丐也没有?!
春兰气结,可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发作,只好忍着。
“春兰姐姐,你且将我荷包里的碎银子拿出来,给每个叔叔各发一小块吧。”池清清心中叹了口气,眼睛水汪汪地望着那些乞丐,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清清平日里未曾存什么银子,给不了叔叔你们太多,若是不够,你们可以去旁边的马车找我的姨娘们要哦。”
“小姐真是个不多得的大好人,”周围乞丐有了进账,也不管事多是少,什么吉祥话通通从嘴里冒了出来:“今日遇见小姐您真是我们三生有幸!哥几个说是吧!”
“是是……说的太对了,我遇见您真是好大的福气,这下子又有酒喝……”
“咳!”
池清清皱了皱眉,心说这些人啊……
这世上有的人自尊比命贵,而有的人的自尊却好似一文不值。
“知道就好,拿了银子就快走吧。”春兰一边说一边给几个乞丐分发银子,等发到最右边的一个小乞丐时,那“乞丐”却怎么也不接,其一双眼藏在蓬松的头发后,眼神却囧囧有神:“我不是要饭的。”
“不是要饭的?”闻言,春兰从头到脚扫了那少年一遍:“那你是做甚的?”
“我是来卖东西的,”少年将藏在自己背后的手拿了出来,上面挂着一串山茶花跟一串叫不出名字的红花:“这、这是我刚从山上刚摘下来的,尤其是红色的这串,长在悬崖上,很甜的。”
“嚯,山里长着的野花,”春兰又扫了那花一眼,皱眉说:“谁知道能不能吃。”
“能吃的,”少年焦急地解释说:“我就经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