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
池清清独自坐在凉亭中,穿着一身素白的孝服,细细感受着吹在自己脸上的微风,还有那些随风而来的哀乐,而在她身旁站着的,正是伪装成“文荀”的严磐。
严磐看了一眼天色,低头提醒道:“小姐,快入夜了。”
“嗯,我知道,我再坐一会儿,”池清清道:“就一小会儿。”
“好。”严磐说着,又去看远处的灯火,他扮演“文荀”已经约莫半个月了,而七天前,严将军的遗物终于送到了都城,听说送来时尸体已经不成样子,只能先立起一个衣冠冢……
于是他又开口说:“我在组织中曾有个师父,我师父说,人都是有命数的,什么时候死都已经是定好了的事情……”
池清清觉得好笑,偏过头去:“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严磐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
“但其实,我并不觉得难过。”池清清认真地说,甚至什么也没有想。
毕竟,有谁会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去世而感到难过呢?更何况她早就知道严将军已经死了,在她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死了。
“回去吧。”池清清有些冷了,而严磐立即递过来一只手,不敢握实了,仅仅是牵着她的指尖往院子的方向走。
不想,这才刚刚行至院子前的竹园,二人却遇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边儿晃悠。”
听见这熟悉的女声,池清清忽地笑了:“三姨娘怎的得空过来?”
三夫人当即面色冷了几分,心中暗道:不过来留在灵堂,被哭天抢地的二夫人给比下去?她可哭不出来!
啧,这小瞎子怎么跟她那大哥一样,都这般“会”说话,也就她娘留下的嫁妆还有点用处…
三夫人挤出一点笑容:“这不是担心我们家清清,特意过来看看你、陪陪你。”
这话谁信呐。
池清清嘴角上翘,前段时间符家独子大病初愈,符家欣喜,连夜开了自家的几处大粮仓庆祝,周遭百姓几乎每人都能领得一袋粮食,足够吃上好几日去了。
再加上旱灾迟迟未至,皆空圣僧的一句“近日无灾”,更是让很多处在观望中的贵人开始抛售囤粮,粮价是一降再降、一跌再跌。
三夫人跟她那好姘头血本无归,投的钱全都打了水漂,三夫人更是暗地里已经抵了好几间铺子。
当然,那些抵出去的铺子都被池清清拿回来了,在“符桥”的鼎力相助之下。
此时,三夫人一定很急吧,不然也不会破罐子破摔,跑来“求助”一个孩子。
毕竟严将军死了,二夫人也该主持大局了,届时她一定会来查查三夫人手里的那批铺子。
有什么比狗咬狗更有趣的呢?池清清越想越高兴,嘴巴也甜了不少:“谢谢三姨娘关心,您对我可真好呀。”
“清清啊,你看三姨娘对你这么好,”三夫人完全是哄骗孩子的语气:“你是不是也要对三姨娘好一点呢?”
“清清对三姨娘不好吗?”池清清眼圈当即红了,眼看着就要掉下银豆豆。
三夫人:“……”
“不是,哎呀,这孩子突然怎么就要哭了,叫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姨娘没有说清清对我不好的意思,你对我当然好啦,只是姨娘最近遇到了一些困难,想请清清帮一个小忙。”
池清清明知故问:“那三姨娘是想让清清帮什么忙呢?”
看样子有戏!
三夫人心下一喜,看了一眼严磐:“文小公子,能否请你避一避?”
“不行。”严磐立即道,池清清也说:“文荀哥哥不许走,他哪儿也不准去!”
她现在可不敢同三夫人单独呆在一起,对方这要是恶从胆生,干脆将她给咔嚓了就不好了。
那什么,不是说激情杀人远比故意杀人要多得多吗?
池清清觉着自己这种时候了没必要赌。
“清清……”三夫人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干净了,她几乎是扑到池清清面前,两手狠狠握着池清清的手臂:“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听我说…听我说完!”
“三姨娘,”池清清吃痛,下意识想甩开三姨娘的手:“你弄疼清清了!”
见此,严磐有些不悦,若不是池清清交代过他在严府中不得擅自行动,此时他已经将三夫人从池清清身旁扯开了,不,或许是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