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面的小山,信步向山顶的树林攀去。
他进抵山脚相距还在三里外,行踪早就落在对方警哨的监视下了。
距山顶还有二三十步,一株大树后闪出一个穿青劲装的佩刀大汉,狞笑着向他招手道:“从这边上,小书虫。”他拍拍胸口。似乎惊魂初定,说:“唷!你是个人,我以为是鬼呢。”
一面说,一面向上走,接近至五六步内。
大汉问:“你,干什么的?”
他信手一指,说:“我是林檀里多庆寺私塾的学生,跑了二三十里,到这一带找河源。”“什么河源?”
“河源你都不懂? 河的源头嘛!有人说源出神困山黑龙洞,又说源出鼓山南岩,人言人殊,莫衷一是,所以我要亲自查查看。”他信口胡诌。“你少给大爷掉文,大爷听不懂你的鬼话。来,跟我走!”
“跟你走?你带我去找河源?”
“对;带你去找河源。”大汉阴笑着说,举手一招,后面树上跳下一名大汉,两人咕噜低语片刻。“有人做伴,真不错,先谢谢你们啦!”他欣然地说。
“免谢免谢,别客气。”大汉狞笑着说,近走粗鲁地扳转他的身躯,一阵好搜。“你干什么?”他恐惧地抗议。
“没什么,看你身上带了金银破烂没有。”
他身上一无长物,仅怀中端了一条幽香隐隐的素绢手帕,那是春燕姑娘的东西,之外,是手中的木棍。“走!放乖些,不然,砍掉你的脑袋。”大汉手按刀靶,凶暴地说,现出狰狞面目。“你……你你……”他惊煌地叫。
“我们是强盗,正好想在你身上发财,走!”
“哎呀!强……盗……”他尖叫,摇摇欲倒。
大汉架住了他,大叫道:“站稳了,怕什么?砍掉脑袋,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条汉子,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听到强盗二字,魂都被吓掉了,丢人。”不管他是否能走,大汉连拖带拉,将他押下山,走向河湾旁树林深处临时搭建的茅屋。茅屋二字并不符实,该说是茅棚,仅四周有草编的墙,共有四间,分东西分建为两处,每一茅屋有四丈见方,内分隔为三,前厅后两房。四周百步外有警哨,中间广场清除草棘而留树,有一名警卫倚树假寐,屋中有隐隐人声,人影幢幢。从屋侧向卅步外的河滩察看,可看到拴在树下的四艘小艇。二三十丈对岸芦苇太茂密,看不到岸上的景物。接近茅屋,警卫站正身形打招呼:“冯兄,捉到一个奸细么?什么人?”“一个来找河源的书呆子,快吓昏了。”大汉信口等,将华堃向前一推,又问:“三爷在不在?”“当家的刚到不久,正与二爷三爷商量,恐怕要在今晚撤走忙着呢,把人交给沈姑娘,由她处理好了。”“撤走?为何?”
“还不是为了那姓张的女人!昨天她招出是佛手慈航的门人,二爷三爷感到棘手,老尼姑要是一出面,咱们那站得住脚?听当家的口气,可能要撤离磁州,反正这里的事已大部办妥了。把人送去吧,忙着呢!”冯兄揪住华堃的衣领,拉了就走。
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谁也懒得去留神,加以当家的正与首脑人物计议,将书呆子交给管俘虏的人,乃是情理中事。到了第四座茅屋前,门内站着一个年已半百仆妇打扮的中年女人。
冯兄将人往里一推,说:“六嫂,在山上捉来一个书呆子,似乎并无可疑。当家的正在忙,你就暂时收押吧。能请沈姑娘先问口供,当然最好。人交给你啦!”说完,转身走了。
六嫂一把揪住华堃的衣领,冷冷地说:“八成儿是来刺探的奸细鹰爪子,你死定了。”华堃手脚乱挣,怪叫道:“放手,放手!”
“砰!”一声响,他被扔倒在地。
内间里有人叫:“怎么一回事?”声落人出房,是个手执皮鞭的廿三四岁美少妇。黛绿色劲装,浑身曲线玲珑像一团火,隆胸细腰丰臀、瓜子脸樱桃嘴、一双水汪汪的凤眼流露出万种风情,目光落在华堃身上,笑道:“很清秀嘛!是好细?”“从山上捉来的游山书呆子。”六嫂说。
“唔!不错,带上留在身边可派用场,得先拷问他的底细。”少妇一面说,一面拉起华堃往内间里走,熟练地捆住了他的双手。华堃未加反抗,目光落在内角吊在梁下的人身上,心中一震。
那是张璇姑,脸色青灰,气息奄奄,及腰长发披散,有些已被胸肩背的血粘住,显然曾经多次受刑,惨极。双手被捆住吊起,仅脚尖可以着地,下身的青布灯笼裤血迹斑斑,有被抽破的裂缝,大概下身也受了不少伤。听到人声,她张开了布满血丝的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