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程阿姨的死,潜溪高一的时候就有过怀疑。
她高一见过程归晚,那年11月11号,程域邀请了一些好朋友去他家给他庆祝生日,程归晚也去了。
那时候她刚从德国学习了半年回来。
潜溪不知道程阿姨怎么知道的自己和钟异的事,反正她知道了,潜溪当时有些忐忑,毕竟他们还小,家长可能会有意见,虽然他们两个什么逾矩的行为都没有。
但程归晚态度温和地将她单独叫到一边,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还鼓励她学医。
程归晚说钟异年纪虽小但是个坚定又稳重的人,他认定的人认定的事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而且她自己是医生,钟异比任何人都知道家里有人行医,家属要承担的压力。
言下之意已然为他们两个的将来做考虑了。
医生几乎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不管在做什么都能被一通电话随时呼走,而且非常忙,家里总是见不到人。医生很伟大,但对医生的家人来说,却不见得幸福。
程归晚一直觉得亏欠钟异,钟异的性格独立,几乎是从小一个人在家被迫提前磨炼出来的。
当时程归晚笑言,自己儿子这辈子可能跟医生脱不了关系了,注定要过眼巴巴等着医生妈妈医生老婆回家的日子。
潜溪当时羞得遍地找缝钻。
后来他们领证,钟异说自己无父无母,以后没有改口红包给她拿了,潜溪心疼他的自嘲,说没事啊,她十五岁那年就已经见过家长,也收过见面礼了。
那晚离开前,程归晚送了潜溪一支钢笔,程归晚说医院的笔是个玄学,可能上一秒还在你手里,下一秒就不知道飞到谁的口袋中了。这支钢笔是她煞费苦心严防死守了十多年留下的。
程归晚说,本来想送她自己办公室的钥匙,做一个象征意义的纪念,可以鼓励她早早进入医院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但可惜,七附院的钥匙管理制度比较严格,她不能给人。
潜溪说自己对医院的事很好奇,程归晚就多聊了一些,还分享了自己最近刚完成还没发表的论文内容。
钟异不知道这些,他当时是想跟过来一起听的,但程归晚把他撵走了,说要说一些女生之间的小秘密,不给男生听。
潜溪那天特别高兴,程阿姨对她而言,就像一个良师益友,是可以做朋友的长辈。
尤其程阿姨还是钟异的妈妈。
可是不幸,后来程阿姨死了,潜溪并不清楚里面的具体细节,但听程域提到过,那一天程阿姨正常上班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发现钟墨言和佟帆赤诚着睡在一起。
潜溪当时就觉得不对,程阿姨说过,她办公室的钥匙不能给人,她老公都不例外,那钟墨言哪来的钥匙?
而按程域的说法,他所谓的姑父并不想离婚,毕竟有一个产科副主任的妻子,说出去是很有面子的,那他为什么非要去程阿姨办公室偷晴?
难道寻求刺激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完全忽略可能存在的风险?
出轨的人,不都最擅长权衡利弊规避风险打持久战两头瞒?
她的种种猜测就像一个个谜团缠成了线,搅在一起找不到头绪。
今年六月份潜溪从英国回国,林丛丛生佑佑住在七附院产科,她那几天无意中从护士口中听到了很多关于程阿姨的陈年旧事。
原来当年程阿姨是和一个叫隋心的副主任医师共同拥有一间办公室,本来依照程阿姨和隋心的职称级别,能有单独办公室的,但因为她们两人从大学就同宿舍,关系很好,两个人便一拍即合共用了一间。
潜溪开始怀疑隋主任,毕竟那时是副主任医师晋升主任医师的关键时期,同学关系不一定比得上利益关系。
隋主任可能也知道别人会有这猜测,为避免别人的闲言碎语,堵住悠悠众口,她自动放弃了竞选资格,而另一个副主任医师吴一染则成功晋升主任医师,他主要凭借的,就是新近发表的一篇在国际上备受认可的SCI论文。
潜溪顺藤摸瓜去看了那篇论文,看完她的手都是抖的,吴一染的SCI和当初程阿姨曾提到的论文内容几乎完全重合。
她不敢说程阿姨的事跟隋主任有没有关系,但至少能确定,跟吴一染肯定密切相关。
七月份她正式开始了医生的工作,有任何闲暇时间她都用来偷偷调查吴一染,她自以为自己做得隐秘,结果还是被吴一染发现了端倪。
ICU和产科在一栋楼的不同楼层,不刻意的话有时候一年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