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作信传书,当也大有脱困之望,远胜于在此束手无策。当下顾不得洗剥鸽子,便即找来几根粗大的树枝,用玄匕削成一片片的薄条,然后取下头上金簪,刺破指尖,醮血写道:
卓清被困于望月峰悬崖之下数十丈岩洞之中,盼速救援。得信者务请往雁荡山卧梅坪一行,寻卓越家人传以此书,酬以黄金十两。
一连写了十余条薄木片,放才歇手。卓清心想:“这些书信总需十余天方可尽数送出洞去,若是运气不坏,一二月间当可出此岩洞了。”一想到可以出洞与赵仲谋相聚,卓清心下不由得欣喜不已,心道:“这信最好还是落在仲谋手中,若是由父母亲出山前来救援,虽能助我脱困,却不免对仲谋有所误会,只道他对我维护不周,以至令我身陷这般境地,非但如此,甚至对我二人的婚姻之事,只怕也会大有障碍。若是直接传书于仲谋,那自是最佳,只是仲谋居无定所,即便我此时脱困而出,也不知当去何处找寻于他,要叫旁人传书,自是更难了。除了仲谋之外,那也只有家中的父母妹妹可以求助了,只盼他们到时千万别责怪仲谋才好。不过即便他们真对仲谋有所误会,我也必会替他善言辩解,父母对我最是宠爱,爱屋及乌,想来必能一笑释之。”
卓清又想:“若是阴错阳差这信传到秦耀那小子手中,倒也不错。他只道我还象先前那般柔弱可欺,必差人下崖来寻我,以我此时的武功,只须我一脚踏上崖顶实土,便不会再将他手下那些虾兵蟹将放在眼里,三拳两脚间便能将他们一齐料理了。若是他们还带了狗过来,那自是更好了,此间天天以鸟雀为食,烤顿狗肉祭祭五脏庙倒也不错,至于其余众人,本姑娘非一个个地将他们踢下崖去不可,不过秦耀这小子一向对我青眼有加,踢他下崖之时,本姑娘自也会脚下留情,挑个正西风起的时候,若是和我一般侥幸掉入洞中不死,也正好让他尝尝这独居岩洞的滋味……”
在期盼之中过了月余,却依旧不见有人前来相救,卓清寻思:“望月峰附近的山林人迹罕至,更不会有人来此猎捕鸟雀,而此时正值深秋,山林间食物颇为丰盛,鸟雀们自也不会舍近求远到山下去觅食,想来我先前的那些书信多半是一封也未曾被带下山去了,更不消说落入人手了。只怕须等到秋去冬来,大雪封山,林间无食可觅之时,鸟雀们才肯下山,到时或许才能有些转机。”
转眼隆冬便至,这数月之间,虽又有数十封书信被鸟雀带下洞来,却依旧不见有人前来救援,鸟足上的百余封书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卓清虽一天天在失望中渡过,但心间既然存此一线希望,枯坐之际便不似先前那般万念俱灰。有时,卓清也想:“这捕雀捉鸟之辈,其实又有几人能是读书识字的?我这百余封书信只怕多半是被这些山野村夫随手扔掉了,即便难得遇上个识字之人,又有谁能想到,这鸟雀细小的足胫之上,竟会藏得如此紧要的书信!”但既见一线生机,卓清又怎肯轻易放弃,心想:“这些书信便算被扔掉了十之八九,但只须有一封能为人所察,我便有脱困之望,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须我持之以恒,想来必有重见天日之时。”
岩洞独居,不觉已是一年。这一日,卓清不堪苦寒,堆起柴枝,正想生火取暖,忽听寒风中隐隐传来一阵叫喊之声。卓清忙走到洞口凝神一听,只听悬崖之上断断续续地传来数人叫喊的声音:“卓姑娘……卓姑娘……”卓清大喜,忙开口应道:“我在这儿!”心想:“这声音不是仲谋所发,也不象是我家中的父母师兄,倒似这临安城中的口音,却不知是何处的朋友闻讯之后前来救援?”寻思之际,只听那一人大声应道:“是卓清卓姑娘在下面么?在下南麟帮陈志良奉帮主之命特来相救!”卓清大喜,心道:“原来是南麟帮的弟兄们,怪不得操着本地的口音,却不知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我被困于此?”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