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如果能在神祗发怒时收集他们的怒气,就可以用来让您包里的神奇物件都复活是吗?”
“嗯——理论上是能这么解释,不过,这是行不通的!绝对绝对不可行的!”可纶郑重其事地强调,“这是极度危险的事,你反应敏捷是好事,不过请你千万把这个念头从你脑袋里扔出去!”
“唔!”曼图赫特普语声模糊地答应着,可纶以为他睡意朦胧了,便不再开口。kunlunoils.com她调转目光,眺望那开始饿肚子的月亮哥哥,今晚她想吃什么呢?奶油面包卷……芥末胭脂鱼……如红酒般浓艳的角豆汁……蜜渍牛肉条……腌鹌鹑……
她合上眼睛,满心希望睡觉时不要馋得流出口水。
第 23 章
布巴斯提司,又一座信仰泛滥的下埃及城邦。以猫头女神巴斯特之名而存在的寻欢作乐之地。底比斯太遥远,阿蒙—拉在这里找不到落脚地,已兴旺了千年的猫神崇拜,名正言顺地让女神住进了最显眼的神庙,城门两边亭亭玉立着她,富人的廊柱上明姿艳彩地绘着她,穷人家的壁龛里慎重地供奉着她,她的化身遍布了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神秘、慵懒、颓废、华丽,这些属于猫的气质,能轻易在此地女人描了孔雀蓝眼线的瞳仁里找到,三角洲相对潮湿的气候把她们的口音熏染得尤其柔腻娇媚,连她们叹气的声音,都好像猫儿在“喵喵”撒娇。
曼图赫特普是第二次进入这座猫之城了,上回他逗留此地时,还是去年的播种季,当时他骑在马上,昂首阔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西顿使团,住的是他见过的最热情好客的总督府,还赶上了布巴斯提司一年一度祭祀猫女神的盛大庆典,狂欢中他喝掉了一整年量的啤酒,放纵的结果是病在床上,被迫躺了半个月。那之后又是一段乐不思蜀的生活,总督的四个儿子全是合他脾胃的花花公子,两个搔首弄姿的女儿就更是他嘲弄找乐的对象,府里的侍女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爱慕虚荣的总督本人更是喜欢他送的透明玻璃细颈瓶——那本是法老后宫才能享用的珍贵贡品啊!当他离开这里前往底比斯时,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而今走在总督府的高墙外,他却是一番寒酸光景。肚子是空的,口袋也是空的,只不过因为脑子里多了很多东西,他才没有被虚荣心完全击垮,才能振作了精神挺直了腰杆,堂而皇之地跟着可纶再度走过总督府。
可纶并不知道王子此时心思,她甚至没留意他们正在经过的这座深宅大院,她满脑子都在想着下一顿该怎么打发。往布巴斯提司来的一路上,人烟是不少,但村镇究竟比不得城市,没有那么多吃饱了饭没事干专门凑热闹的闲人,况且逢上播种季,几乎所有人都在忙于农活,谁有工夫来看把戏?她干脆把拿来搭台的亚麻布也做成了两个男孩的新衣。
事到如今,连纳科特都明白,买船是根本不可能的奢望,更可行的方法似乎该是买块地,可想要买地也不容易。她现在已经不会总去想什么自由自我自尊心了,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难道她已经被奴化了么?午夜梦回,清醒得异样的思绪里生出另一个全然陌生的自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回想这一路来的变化——她真的在变化——曾经举着刀孩子气地威胁着法老的可纶,以为任性是个性,毫无道理地发脾气;以为缺乏勇气是堪破人心,以为盲目冲动就是鼓起勇气;以为有关心必有所求,戒备着每一双善意的手;把自己的好吃懒做美化成被迫停留;把善良当成白痴,把口不择言当成坦白直率,只想方设法想让别人为自己付出,自己却只想潇洒走人,从不想回报……
最核心的一点是,她压根没把古埃及当成一个“值得”她生存的地方,心里存了偏见——这地方玩玩还差不多——就好比人们会蜂拥去看史前岩画,可有谁会真的想现场观摩原始人披了兽皮沾了牛血画野牛?即使在法老的宫殿里锦衣玉食,也觉得是法老欠了她的,剥夺了她享受现代文明的权利——是的,她只想着享受生命的过程,从不知道为此而努力付出。滔滔不绝地扯一通对法老对埃及的抱怨后,拉上“自由自我自尊心”的画皮做掩饰,再继续心安理得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是的,她潜意识里那自以为高人一等的21世纪优越感加上她自身的性格缺陷,终于让她变得比寄生虫还要不如——寄生虫至少知道自己是什么,她却连自己都没看清楚,就以为自己看透了德卡。
所以德卡才会不要她了,最终他认为她是无可救药了,便像一刀割掉了瘤子一样干净利落地甩掉了她。
人生而平等,人生来享有自由的权利,人都有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