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疯了么?”
李响把手往地下一指,怒道:“我发疯?她们才是疯子!”
地上隆然一堆,原来他刚才扛回来的高粱秸。180txt.com叶杏踌躇道:“这……这也不一定是英嫂砍的?”
李响恨道:“不是她是谁?不是她她也知道是谁!”越说越气,叫道,“寡妇!给我出来!”
只见村中已有人跑出来,身形小小,正是那英嫂的小姑子,远远的看见李响,已是咬牙切齿,走近了握拳道:“我嫂子让你们快走!她不会理你们的!”
李响冷笑道:“你家的高粱,是你们自己砍的?”
小姑子涨红了脸,几乎快哭出来了,叫道:“都怪你,都怪你!”
此言一出,叶杏也就知道,李响的怀疑,果然没有错。
村中灯笼摇摆,人影重重,一群打扮整齐的妇人蜂拥而至。为首一个黑面妇人,一看见李响,厉喝道:“你们一群大男人,深更半夜到义贞村,有没有一点廉耻!”
李响呲牙道:“廉耻?那玩意都被寡妇用完了,别人哪还有啊?”
那黑面寡妇大怒,喝道:“你说什么?”
李响左看右看不见英嫂,笑道:“那寡妇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义贞村一百七十一名未亡人,敢问,你找的是哪一位?”
人群左右一分,露出一个老妇来。
只见这妇人,穿一身雪白的白孝,麻绳扎腰,拄一根纯黑的龙头拐杖。孝帽下的一张脸,皱纹纵横,鹰鼻阔口,嘴角下垂,露出一副苦相,一双眼却精光四溢。李响叶杏吃了一惊,想不到在这里竟能遇上这样的内家高手。可是再一观察,这老太太落脚浊重,气息紊乱,竟是毫无武功。
那么这人眼神锐利,便是全是由于心志坚毅使然。一个普通人竟能有这样的眼神,其信念之强,不禁令人悚然动容。
那黑面寡妇垂首道:“金婶。”瞧来当是村中首领。李响本以为这村子平平无奇,主事人大概也不过是是个泼辣些的野妇罢了,怎料这金婶竟如此不俗,不由也暗自戒备。
叶杏听她方才的答话,难以置信,道:“义贞村,有一百七十一名未亡人?”
金绅微笑道:“五年前圣上出游,于泰山封禅。我村一百五十名男丁从修栈道,遭遇山洪,为国捐躯。至今村中有未亡人一百七十一名,人人节烈,是本村的幸事。”
李响叶杏原本以为这村里除了那得牌坊的卜柳氏,就是英嫂是寡妇。谁知这义贞村竟是个寡妇村,不由都有些懵了。金婶看了看地上的高粱秸,看了看李响,面上不见喜怒,只道:“年轻人,你就是日间闯进英嫂田里的外乡人?”
李响挑衅道:“说对了。”
一个明知故问,一个出言不逊,已是火星四溅。
金婶道:“我看萧捕头的面子,没再追究你们,已是开恩。可是三更半夜的,你这样大肆招呼我们村中的女眷,传出去让人耻笑,你这么做,对得起我们的好意么?”
李响冷笑道:“你还真别把你这个什么‘不追究’当成恩赐,咱们压根就没打算作牛作马的偿还。好意?斩草除根就是你们的好意?”把地上的高粱秸一指,恨道,“说你们要守节,我们冒犯了你们,坏了你的规矩,因此赶我们走,报官,逐出义贞,买凶杀人——无所谓,正大光明的来,我都认了!可这算怎么回事?拿庄稼撒气,干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吗?”
金婶看一看秸秆,道:“这是谁家的高粱?”
英嫂小姑子道:“我家的。”
金婶道:“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女孩一愣,道:“没卖呀,就是我们家的。”
金婶回过头来,道:“这位大侠,我没听错的话,小硕儿的意思是,这些高粱和你们是没有关系的。那它们是死是活,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李响气不过,道:“无关?天下人管天下事,何况这件事摆明了是针对我们。你们虽是寡妇,但至于这般打人打脸么?”
金婶皱眉道:“你怎么说是针对你们的。”
李响气不打一处来,道:“白天我们帮她,她不让帮;我们强行帮了一把,于是晚上她就把庄稼砍了,还说不是针对我们?”
金婶漠然道:“你怎么证明,她砍了庄稼是因为你们强行帮了她?”
李响蓦地张口结舌,道:“这……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白天还想救庄稼,晚上就毫不怜惜全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