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迈进院中,远远就瞥见屋外跪了一排排的大臣,在艳阳下,那么直挺挺地跪着,如岩石般,一动不动,任由面上汗水直流,眼珠儿却看着什么地方。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几个太监在按着一个人打板子,“十一、十二、十三……”
这打谁呢?我仓皇跑过去,十四阿哥?!我瞪大眼睛,只见两个太监死死地把他按在板凳上,另外两个重重地落着板子,还有一个在旁边数数监刑。
板子落下,十四咬紧牙关,死死咬着,一声不吭,任由脸上的汗水冒出来落在地上。
二十下打完了,监刑的太监忙不迭地去禀告康熙,其他太监迅疾去搀扶他,我也连忙上前。
看到女人的衣袖,原本正痛苦的人儿诧异抬头,看到我的顷刻间有一丝错愕,我对他一笑,他却面色一沉,锐气顿生,“放开!”吓得我迅疾松了手。
他也不需要奴才们搀扶了,倔强地自个儿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大臣们,还想跟他们一起跪下求情。
这当儿,李德全露脸了,“皇上有旨,众臣离去,不得再跪,胆敢再逼宫者,杀无赦!”
逼宫一词一出,众人皆脸色悚然一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惶恐不安,“逼宫,我们没有呀?!这……”
十四立马站起来,想冲进屋子去跟康熙说明白,却被拦住,李德全劝解,“十四爷,这个时候您就别再进去添乱了,皇上正在气头上,您越说越错,越对八爷不利,快回去吧回去吧!”
正好此事屋里也有几位阿哥慢慢退出来了,有五阿哥、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七阿哥,一个个一脸沮丧、摇头晃脑,一起劝大家赶紧走吧,别再惹怒圣颜了。
众臣唉声叹气,纷纷起身,相协离去,连十四都被劝走了。顿时整个澹宁居空荡荡的。
我大致明白了,敢情这些人是为八阿哥求情,却惹恼康熙,所以十四阿哥被打板子,众臣被认为是逼宫。
没想到这么多王公大臣支持他。有一大半朝臣了吧。
不得不说,在经营人心方面,他格外成功,成功到让十四不支持自己的同胞哥哥,而愿意为异母的他奔走效劳、顶撞康熙。
只可惜,上帝是如此的不公,给了他皇室出身,给了他才能,给了他壮志雄心,却偏偏不再多给他一点的运气和偏爱。
让他得到百官的拥戴,得到众兄弟跟随,却偏偏得不到康熙认同。
“对我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就两件事儿,一个是帝位,一个就是你,这两样皆超越了我的生命。我不会因为任何理由放弃帝位,我也会拼尽性命娶到你。我只希望能够牵着你的手,把这大清朝万里山河建设成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度,让百姓安居乐业,让万国来贺。”
犹记得他说这话时悠远、憧憬、信心十足的目光。我实在想象不出现在蹲在宗人府的他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可以,我愿意折寿十年,来换取他君临天下,哪怕只是一天。
我鼓起勇气,慢慢走进屋子去。
只见康熙疲惫地躺在坐塌上,阖着眼睛,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旁边李德全一个人在伺候,拿着扇子为他轻轻地扇风,其他宫人早躲得远远的了,谁敢这个时候来触霉头。
我跪了下来,“儿臣温恪恭请皇阿玛圣安。”寂静的屋子,我的这一句请安显得格外清晰。
好半晌才传来格外疲倦的声音,“温恪啊,朕刚才说过了,任何人再求情,杀无赦。回去歇着吧。”他闭着眼睛,根本懒得睁开。
可我还是又磕了一个头,“皇阿玛,儿臣不是来求情的,儿臣是来求皇阿玛杀了他的。”
“什么?”康熙猛然睁开眼珠儿,坐直身子,随后又眯起,“你让朕杀了八阿哥?他何罪之有,要杀他?”
“回皇阿玛,他惹皇阿玛不高兴,这就是他最大的罪过。”
他看穿一切地冷笑,“惹朕不高兴就是罪过?朕就要杀了他?你是在将朕的军吗?”
“皇阿玛,儿臣不敢,可是,儿臣不明白,八阿哥除了惹您不高兴外,还犯了何种过错?是您让大臣们保举太子,他并没逼迫王公大臣非推举他不可,您为何就关押他?”
康熙高高在上,指着我,“窥伺大宝、妄蓄大志,这还不是罪过,什么才是?”
我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这样胆子就大了许多,“回皇阿玛,俗话说不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