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永远活不过来的人到底是谁呢?也许到了乌木城,一切都能知晓了。这一夜,羽彤失眠了,不晓得车辇上的人如何呢?
只是他固执得要独自一人清静。
帐蓬里,辗转反侧,直到天明的时候,才稍稍闭了眼。
天明了,阳光洒在绿幽幽的大草原,大朵大朵的白云像棉花一般压在不远处的山峦上,这种奇景,怕是在东楚一辈子都看不到的。
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往着乌木城的方向行去,越走向草原深处,阳光就越来越毒,地面是热雾蒸腾,整个草场热得就像一口烘炒绿茶的巨大铁锅,满地青草都快炒成干绿新茶了。
羽彤早已回到辇中,南宫云轩一直未醒,就那样趴着,静静地,她也未去打扰他,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掀开车帘,望一眼远处的蓝天白云,心情愈发的开阔,若是春天来此,定是很舒服的,只是遇上了夏季,闷得厉害。收回视线的时候略略扫了一眼车队,亦瑶和胜男怕是也走累了,刑杰对她俩还不薄,安排了一匹座骑共乘之,不过奇怪的是未发现北堂泽。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个人甚是古怪。
忽得,一阵狂风吹过来,沙子几乎眯了眼,赶紧地拉下车窗帘,回眸看一眼趴在榻上睡着的南宫云轩,身上的毯子被卷起了半截,她赶紧地上前想要帮他拉她,出于好奇,还是稍稍掀开,想看看他背上的伤口。
不过揭开毯子的那一刻却令镇定的女子再也坐不住,心头猛得一惊,满背的纱带早已染成红色,远处的是暗红,离伤口较近的却是鲜红,也就是说,昨天夜里,他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他说想一个人清静不过是借口。
应该说,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痛苦的样子。
羽彤从来没有感觉胸口这般堵得慌,眼眶有些湿润,忍着始终没叫眼泪落下来。不知从何时起,碰到这个“克星”竟会不自觉地变得脆弱起来。
“别这样看着本王,本王会有想法的。”忽然地,他转过脸来,冲着羽彤坏坏一笑,蓝眸打开的一瞬,虽说有平时素有的冷漠,但看向羽彤的时候,淡淡的柔光情不自禁。
应该说他一直未睡,只是把脸撇到一边,掩饰了痛苦。
“王爷,该换药了。”羽彤赶紧地把脸别到一脸,生怕他看到她眼里的湿润,低眉,去寻找放在车厢里的小药箱,取出药、剪子、纱布。
南宫云轩亦不多说什么,吃力地撑着身子坐好,将背对向他,轻轻一举双臂,任由羽彤用剪刀剪开纱布。
纱布层层打开,那条伤口又一次呈现在眼前,白森森的皮肉炸开清晰可见,伤口里流出皆是和着脓的血水。
羽彤吸了吸鼻翼,将金创药小心翼翼地抹上去,这一次,她加重了药的份量,若是血水流个不停,怕会伤口感染,会出大问题的。
车内很宁静,谁也没多说半个字。
羽彤用了新的纱布将伤口绑好,手指偶尔一不小心触到他的肌肤,心头愈是颤动的厉害。
绑好,打了结,收拾了药箱。
再抬眸时,南宫云轩已经在开软榻下的暗格。
“王爷,做什么?”羽彤赶紧地拦下他,若是活动量太大,怕是伤口又该裂开了。
自己也未意识到这般紧张他。
南宫云轩眯着眸,盯着羽彤紧紧看了一阵,唇角抿起一个淡淡的笑意,“估计今夜里就达到乌木城了,本王总不能这副样子去见北漠帝吧。”
软榻下的暗格里放着他的衣物,推开他的手,蹲下身去,从里面取出一套中衣和一件明黄色的蟒袍,“穿这个总可以了吧。”有些生气地瞪他一眼,竟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
“夫人拿的,什么都好。”南宫云轩笑得很甜,眯着蓝眸,嘴角是少有的甜蜜笑容。
“王爷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待入了城再加衣物。”天气闷热,顶着这么隆重的冠服,怕是捂得伤口发炎了。
“没事儿,本王挨得住。”南宫云轩坐正了身子,大手又握成了拳,估计伤口还在痛,他不过强忍着的轻松。
羽彤没有揭穿他,亦没有制止,待入了乌木城,受北漠帝接见,绝不能狼狈。第一次服侍他穿好衣袍,虽说不是很利索,但也终究是帮他穿好了。
这一辈子,还没服侍过人呢。他,第一个。
如南宫云轩所估测的,入夜之后,便进入了乌木城。虽说北漠是游牧民族,但是有些地方已经习了东楚的风俗,过起了定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