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对着我,是万般的感慨,他行医几十年了,第一次碰上像我这样棘手的病人。mijiashe.com
“夫人这孩子来之不易啊,你这样身子骨的女子受孕本就是难事,还能有这个孩子,不知是福还是祸。”说着,连大夫自己都在叹息。
我诧异道:“这话什么意思?”
“夫人云英未嫁是,是否每月葵水腹痛如绞?”
我点头,老先生亦是一点头,道:“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夫人可有高堂母亲,家中可有女眷?她们不曾对夫人说起这事吗?出阁之前未曾叮嘱夫人吗?”
“这……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大夫说得云里雾里,我……突然间心里紧紧揪着,难以呼吸。
竟然怀孕了?(4)
懂医道的男人说:“夫人这病在姑娘时期就难治,看夫人这年纪也不大,这么大点的岁数就为人妇,恐怕是急着调理自己的身子吧?的确,这病行周公之礼可医。缓痛为实,可这日后若是有孕,又是头胎的话……还有一劫未过。”
“还有一劫……”我木讷地重复李大夫的话……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燕行云第一次救我上岸,他带我在小茅屋里歇脚时,就听那个老妇人说起。
这时候,李大夫也说了同样的话。
“夫人的病,是因为还是姑娘家时就受了极重的寒气,这寒气需要慢慢除,男女行房是其一,这其二呢……能随着胎儿长大分娩,方可慢慢好转。有的女人家身子弱,经不起这一劫,怀胎不足十月就血崩,落个不好一尸两命,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
“那我不要这个孩子呢?!”我忙着追问!
“万万使不得!”李大夫一本正经地拒绝我的说法,“夫人若想他日身子安好,只能好好调理身子,不能动怒,要修身养性好好安胎,虽说分娩时会有一定的风险,但看夫人的这身打扮应该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好人家补身的东西很多,不会落得像贫民家的女子那么凄惨!”
“你别说这些啊——”我急慌慌地拉他回到最初的话题上,“我是问你,我能不能打掉这个孩子。”
“夫人,这是头胎的孩子……”
“头胎的孩子怎么了?”
李大夫面色一沉,严肃道:“夫人,说句难听的话,这头胎的孩子夫人能保住那是祖上积德;这孩子要是没了,他日想要孩子那是不可能的了!”
在这个年代,不能生子的女人,是被世人看不起的——这是最正当的七出之条。
李大夫好言安慰我:“夫人,你年纪轻,剩下这几个月好好养胎,老夫保证您和腹中胎儿一定安然无恙,定能母子平安。没了这个孩子,到了下一次,夫人还得受这一番苦……”
腹中孩子留不留(1)
我细碎地落出一声苦笑。
从古到今,哪个女人不受苦!
男人风流快活完了,剩下女人给他们生儿子,生个女儿还给臭脸看——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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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有了动静,是位中年夫人端着药碗出现——她在门口停了一下,发出夸张的惊吓声,她拍着自己的胸口,绕了一圈,小心翼翼地窜进了屋里,把药递到了我面前。
“夫人,您的药好了,趁热喝了吧?”
“我……”
“夫人,你不念着自己的身子,也念着孩子啊,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你折腾了自己,又折腾了孩子,何苦呢?”她用勺子搅拌着汤药,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递来我面前。
李夫人劝着我:“夫人你别嫌我多说几句,看你这模样,该不是你家男人去天凌山庄参加武林大会了,把你丢在家里吧?你这是来寻自家夫君的?是不是之前闹了别扭,连孩子都不想要了?”
我动了动嘴巴,笑……不像笑……
唐染他……现在身在何地?
我们的确闹了别扭,很严重的别捏……严重到,他会毫不犹豫再怀疑我肚子里的小生命不是他的骨血。
我抬手抚着未隆起的肚子,心里一阵委屈。
“哪是我不要他……是他来的不是时候……”
早不来,晚不来,就在我和唐染闹得分崩离析了,这孩子却在我身子里生了根。
手里的汤药还烫着,我吹了吹,嗅出这副药采的几味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