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红了天际,明如白昼,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用细看,便知那是在烧花塔。bjkj66.com
中秋之夜,放花灯的人在堤岸上挤作一团,王旬担忧苏萧的去向,心中焦躁异常,春波河上最高处是那单拱的一心桥,待他好不容易挤过紧紧挨挨的人群,登上一心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哪里寻得到苏萧半个人影?
王旬心里越发焦急起来,正在这时,只听五十步开外传来一声惊呼:“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醉芙蓉
听到这声惊呼,王旬的心一下子直直沉到了底,心里大呼不妙。
醉酒之人落了水,既不会挣扎,更不会浮水,一个救护不及,就只怕是性命堪忧。
王旬往那处直奔了过去,河岸边上看热闹放河灯的人甚多,听到呼声,纷纷围拢去,霎时间,那处被围得水泄不通,等王旬满头大汗挤到近前时,落水之人已被救起,他一看,落水的人却并不是苏萧,而是一个约莫四五岁光景大的懵懂孩童。
这时候,耳边只听得有人吵吵嚷嚷说赶快取姜汤,又有人说赶快找身干爽衣裳,一时间已经有壮年汉子抱起那孩童往医馆飞奔而去。
他慢慢从人群中往后退去,这才发觉冷汗已湿透了衣衫。
这时候,只听着耳边有人低唤一声:“阿兄……”
他猛然转身,看见那个单薄瘦弱的熟悉身形立在面前三尺之外,她脸颊微红,红霞微染,眼波清亮,唇边洋溢着他从来没见过的笑容,一派天真烂漫,明艳得几近耀眼。
王旬的脑中,不知怎的,突然就跳出了戏文里常唱的那句词:杏眼桃腮醉春风,恰如一支醉芙蓉。
他呆了一呆,还没有回过神来,却只见她伸过手来拉他,欢欣道:“阿兄……你快来吧!你来陪小九儿放河灯吧!”
一面说着,一面便如同一只未足月的小狗儿一般,软趴趴地朝着他依偎过来。
王旬不禁伸手去扶她,哪里晓得她喝多了酒,脚步本就虚浮无力,河堤石板旁边磊着一提溜圆滚滚的鹅卵石,鹅卵石向水,长着厚厚一层青苔藓,又潮湿又滑溜,还没等到王旬碰到她的衣襟,却见她脚下一个踉跄,这下可好,直接踩到鹅卵石上,哧溜一下,猛地就摔到河里去了。
王旬大惊,忙伸手去捞她,所幸救护及时,她凭借着王旬之力站住了脚,才没有摔得四仰八叉,她落水的地方也还算近岸,河水只堪堪没过腰间。见她无事,王旬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不由开口责怪道:“河水凉得很,你衣服俱湿了,小心着凉。我来拉你上来。”一面说一面想拉她上岸,哪里承想,面前这人虽站稳了脚跟,却没有上岸的意思,这头王旬要卯足了劲拉人,那头她却不依,双手乱舞,三下两下就给挣脱了。
王旬气急,探身过去抓她的衣袖,一路喊她的名字:“苏萧!苏萧!你!你给我上来!”苏萧站在来水中,恍若未闻,丝毫不理会岸上的王旬,反倒是又朝着水中间淌了两步,她回转头朝着王旬狡黠一笑,直接背转过身,看也不肯再看他一眼,这下可好,任凭王旬如何伸手也够不着她,直接将王旬气得是一个目瞪口呆,说不出半个字来。
八月的夜,清凉的流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臂,她呆呆望着天上的明月,又低头呆呆地望着一盏一盏从身边漂浮而过的小小花灯,那些花灯随着水流起起伏伏,从远处缓缓地来,再向远处缓缓地去。一盏一点红随波微微荡漾而来,她望着那盏三层八瓣儿的花灯出神,情不自禁地伸长了手去够,却并没有够着,那盏花灯在她身边打了一个圈儿,随水而去,若是放在平常,去了也就去了,可此时某个人却醉得厉害,偏偏不依,非要探着身子去勾那盏随波而去花灯,岸上头的王旬看得分明得很,这人怕是要一个倒栽葱,直接栽倒到水中央里去了。
王旬本不会水,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撸了袖子跳下水去拉她。
哪知喝了酒的人不仅脾气见长,力气也越发见长,别说把她弄上岸,就算是拉着她往回走两步也甚是艰难。一个在死命地拉一个却死活不肯上岸。王旬累得气喘吁吁,那苏萧却像只刚被捞上来的鱼一样,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拼死地乱蹦,一边儿挣扎一边儿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嘟囔囔说些什么。河里本来就滑,加上王旬又不熟悉水性,又被她双手乱抓乱打,浇了满脸满头的水,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夜风一激,身形顿了顿,不由打了一个喷嚏。说时迟那时快,被缠得正是火起的苏萧突然福至心灵,直接抬起脚来,照着王旬就是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