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女子的肩膀上,两人靠得极近,那女子衣衫单薄,衣袖上长长的流苏若有若无地拂在邱远钦的脸颊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迤逦气息。
夜风之中,苏萧仿佛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那情状如此的亲密,她微微别开头去,暗自后悔自己方才多管闲事,此时却不得不眼见着这一幕暧昧□□,她微微侧过头去正想离开,却听那女子突然又道:“大人,青娘烦劳大人再搭一把手。”
原来,官驿门口横着一块一尺多高的雕花石门槛,那女子一人之力自然是无法将一个男子搀扶过去,这边苏萧举步不前,心中犹豫半晌,耳边却听那女子却疑惑道:“大人?”
苏萧无奈,只好走近几步,慢慢地伸出手去,这头她的指尖还未碰到邱远钦的衣袖,不知什么缘由,那邱远钦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他一把便将苏萧的手握住,她这一惊不啻于被一条五花毒蛇一口咬住,下意识便要将他的手甩开,哪料到他力气极大,死死地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倒将她的手牢牢地按在自己的胸口,口中含糊地念着一个名字:“阿筝,阿筝……”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船上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唤她。
她下船时,淡淡地对他说:“从今往后,我苏萧与你再无丝毫瓜葛。”然后毫无留恋地拂袖而去。
此时,她却不禁仰头去看他,只见他微阖的眼角隐约透出一点星光,那星光让她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也没有勇气再放任自己沉醉在旧事之中,恍惚中只听见旁边那女子羞道:“公子,奴家在这里……”
说着,一双玉手便轻轻地抚上了邱远钦的手臂,邱远钦颓然地松开手,任由那女子攀在他的手臂上,只摇头低声道:“她怎会在这里……”
那女子挽了他的手,轻声道:“公子,奴家一直在这里啊……”苏萧心下一片茫然,不由地顺势放开了手,只木然然地看着那女子搀扶邱远钦慢慢地去了。
她伫立良久,只觉方才被他握得滚烫的手指已是渐渐地生了凉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此处站立了许久了,正要转身上楼,转回头来却突然惊觉十步之外的花影中,正立着一个高大硕长的身影。
若是说邱远钦不过是一段往事旧情,还能勉强应付的话,面前的这一位她却无异于避若蚊虫。今日在船上,邱远钦对她说的话又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无论是真是假,现下她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他。
她微微低下头去,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苏萧不知王爷在此,扰了王爷雅兴。”
方才那女子刚至官驿的时候,郑溶便回来了,他远远地见到一名青楼打扮的女子在官驿门口纠缠不休,心中不由生起一阵厌烦,又心疑此女是郑求余党,找借口在这里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故而拉了缰绳,远远地立在树下看个究竟,哪料不过片刻,苏萧便走了出来,多管闲事不说,更在他的眼皮底下演出了一场欲语还休的戏码。
他对她与他的旧情虽有几分介怀,却到底未曾将邱远钦真正放入眼中,不过是当她乱花迷眼罢了,他缓步走上前去,温和道:“春夜风凉,你一直站在风口上做什么?仔细吹成了风寒。”说罢便要去牵她的手。
没想到她却不由地往后缩了缩,郑溶没料到她如此,伸出的手不由地顿了一顿,不禁抬眼去看她,没承想她只是将一张脸埋进了衣襟之中,并不抬眼去看他。
他慢慢地将手缩回来负在身后,将身子站开了些,口中淡淡道:“本王倒没有什么雅兴,只是方才怕扰了邱大人醉抱美人归的雅兴,现下则是怕扰了苏大人对月思人的雅兴。”
苏萧的心思哪里在这上头?她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不去质问他,她的血海深仇到底是不是由他一手写成,她的家破人亡到底是不是在他的首肯默许之下?
郑溶见她对他说的话几乎恍若未闻,只垂着头默默地站在原地不做声,自己方才的一番话仿佛无端落入了千丈的空谷之中,半个回音也没有,自己不知为何心中不由添了几分无可名状的烦躁:“苏大人一贯伶牙俐齿,为何现在倒不说话了?”
苏萧只深深地低下头去:“殿下,下官身体有些不适,还请殿下容许下官先行告退。”
郑溶瞧着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只道她因邱远钦怀抱美人而伤心,他心若刀绞,可面上却未曾露出分毫来,只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口里慢悠悠地道:“本王看苏大人并不是身体不适,怕是心里有些不痛快的心思罢?”
苏萧实在无心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