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也是二殿下的授意。185txt.com她见皇帝闲闲地听着她,神情和善,仿佛并不十分在意,于是胆子也渐渐地大了几分,一面儿跪在地上用那丹寇如绛的芊芊十指给皇帝穿龙靴,一面试着将那话锋一转,笑道只是可惜那美人美则美已,可却是个男子,且不是普通男子,倒是在那礼部上供了职的官员。
那许美人只当做笑话一场,却没想到皇帝陡然翻脸,靴子都没穿完,便就势一脚将她踢翻在地,沉声道:“朕的皇子们,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后宫贱人来嚼舌根子?”那许美人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时间花容失色,没等到她告一告御前失仪的罪,却已立时被人架了出去,刚刚新封的美人,怕是从此便再无面见天颜的机会了罢。
郑溶只觉皇帝今日与往日格外的不同,那神情之中分明透着些许阴郁,遂慢慢地站起身来道:“父皇可有忧心之事?儿子愿为父皇分忧。”
皇帝沉默半晌,方缓缓地从那檀香矮几上的金晕纹龙尾砚下头抽出一张洒金宣纸,递了过去:“朕今日忧心忡忡地便是这桩事,你可为朕分忧一二?”
郑溶躬身接过那张纸,定睛一看,那洒金宣纸上头乃是皇帝最擅长的青烟体,写的正是他昨日从郑洺那里听到的那两句打油诗——苏郎眉间一抹春,胜似帐外千万兵。
☆、一抹春(二)
那两行字若游龙在水飞凤在天,一笔一划皆是圣上手笔,当今圣上酷爱文墨,自幼时便喜临摹书圣之体,一手王书写得颇有大家之风,后又创了闻名天下的青烟体。这青烟体几十年如一日的练下来,一笔一划早是胸中成竹一气呵成,无需思量,就如同帝王的权衡之术驭下之方一般,早已深入骨髓驾轻就熟。
这个在皇位上坐了近五十年的帝王,虽近来对国事不甚过问,可朝廷大事却了若指掌,朝政大纲更是牢牢地握在手中,朝中那数不清的暗探耳目更非虚设。
那一张薄薄的洒金宣纸仿佛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郑溶的手之上。
他脑中一时之间闪过许多念头,他不敢深想,只觉皇帝锐利如寒剑的目光冷峻地巡梭而下,审视着他面上的每一丝表情,耳畔只听得皇帝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这是京师街头巷尾这几个月人人口舌相传的一句讹语,朕听了很是不顺耳,你可愿替朕解了这件忧心事?”
郑溶跪下来,低头沉声道:“父皇说这几月京中街头巷尾通传此事,可儿子却从未听说这样的讹语。”
皇帝没有说话,眯着眼,嘴角微微向下,目光清冷。
郑溶叩首道:“父皇请细思此事。儿子两月之前尚在江阳赈灾,这几个月并不在京中,何来的这几个月街头巷尾的口舌相传?”
他顿了一顿,未见皇帝斥责,便继续道:“想当初回京儿子向父皇述职之时,父皇特特嘱了儿子往后要多体民情多查民意,免百姓再生流离颠沛之苦,故而儿子腿伤之时,乘着在明晓山的别院养伤之机,便日日到明晓山上的水华寺里同空净大师谈经论道。”
水华寺乃是开国皇帝元后慧启皇后集后宫三年的水粉胭脂钱所修建,山门门匾上水华寺三个字,乃是开国的帝御笔手书,有了这一层脸面,这水华寺乃顺理成章地成了本朝皇室节年之时上香祈福之处,庙中历代住持一贯又是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得了皇帝十分的尊重,因此自皇帝而下,人人对那庙中住持掌门少不得都要尊一声大师。
郑溶深知皇帝疑心甚重,格外忌惮皇子私下联络结交士子官员,故而只说自己在水华寺与住持闲坐论佛理,倒是投了皇帝如今上了年纪愈加尊佛门重仙家的心思。
他见皇帝眉头几不可见地松了些,便放缓音调道:“如今正值五月端阳嘉节,后面又接着是七夕之会,儿子在寺中不免见多了许多前来祈福的寻常百姓,倒是也在庙中听了不少有意思的传言,从士子文士到樵父渔翁,从淑女闺秀到村妇老妪,父皇可要一听?”
皇帝有了几分兴趣,脸色渐渐和缓了几分,却听他一一闲闲道来,“如今四方皆定,天下和美,农门传的是风调雨顺,仓稻已熟,个个心喜今年必是丰年。士子人人称道今年新开恩科,大选贤能,恨不能立时鲤鱼跃龙门,报效国家。那些文人么,大多议论的是江阳水患已平,乱象已正,江阳百姓安居乐业。”
他见皇帝听得仔细,不由话中含笑,“父皇可知那些京中的名门贵女凑在一起都说些什么?”
“这又有何难,左右不过些闺中闲事。”
“她们说的却是当下的一件大事情。”
“喔,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