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向大家介绍着他:“这是余非,我的男朋友!”
“哦!”大家起哄地围着他笑了起来,他也对我笑了笑。
我们又笑又唱,过了一会,一个同学指着余非问:“那个人是谁? 他好像在跟着我们。”
“这是余非,”我拉着他的手,再一次介绍,“我的男朋友。”
大家再次起哄。
我们那晚不停地逛街,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每个人都抛弃了矜持和羞涩,大家都知道,我们不会再有这样聚会的机会了,这是我们毕业以后第一次参加同学的葬礼,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我们的悲伤格外重,而以后不会了,我们慢慢地长大,无论多少葬礼也不会让我们如此动容,旧日的情谊将被新的朋友取代,记忆不会是永恒的。每个人心里都这么想,可是谁也不说,只是如同末日一般恣意地玩闹,不去想我们的成长要抛弃多少曾经美好的东西。这期间,我记不清自己向大家介绍了多少次余非,这个举动不会让他们有丝毫记忆,但是对我和余非来说意义重大--这是我和余非之间仅有的残余,一切都被遗忘了,我强迫自己反复提起我们之间的关系,以祭奠那些我毫无印象的时光。
31
两点钟的时候,大家终于散去了。只剩下我和余非。
“我们也回去吧。”他说。
我点了点头:“你真的住在我家的对面吗?”
“假的。”他笑了起来,“我住在你的楼下。”
“啊?202号房?”我惊讶地看着他。
“是啊,那天你彻底忘记了我,转身离开之后,我情不自禁地跟着你走,一直走到你宿舍外面。你还记得你寝室对面那栋废弃的旧房子吗?那几天我就住在里面,你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经常来敲那栋房子的门,可是我一次也没有开门。没过几天你就搬走了,我尾随着你的出租车,跟到了云升街六号,你住在3楼,我就在2楼住了下来。二楼那户人家有电脑可以上网,我忍不住用‘西出阳关’这个名字和你交往,虽然无法让你知道我是谁,但我们至少还能保持联系。”他说。
我这才知道,在我原来住的宿舍对面,那所旧房子里,为何总发出诡异的声音和光芒,原来竟然是余非住在那里。想起自己当初的恐惧,我不由笑了起来--也许世界上所谓的鬼屋和凶宅,其实都不过是一些被人遗忘的人的住所吧。
“其实我们后来还见过很多次面,”余非说,“我常常忍不住上去找你,每次都说自己是你的邻居,你也很客气地接待我,不过一转眼就不记得我了。我甚至写了一封信,说明了所有的情况,希望你看到之后能想起点什么--那封信我一直没敢送出去,直到有一天,你和许小冰匆匆出门,我尾随在你们身后,一直跟着你到了流芳湖,匆匆将那封信递给你,你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虽然接过了信,却在一转眼之间就将信给扔了。”
“啊?”我忍不住惊呼起来。他说的事情提醒了我,的确,在流芳湖捞尸体的时候,李云桐曾经向我提到过一个男人,他说我和那男人说了话,还从他手上拿过了几张纸……原来那个时候李云桐看到的就是余非,可惜当时我完全不知道,还以为是李云桐看错了。
我究竟忘记了多少人?有多少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人曾经擦身而过、而我毫不知晓?想到这种可能性,我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
余非看出了我的心情,他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被忘记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几乎每一个人,都曾经忘记过一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人们年纪越大,记忆力也就越差,实际上那不是记忆力的问题,只是因为年纪越大,接触的人越多,忘记的人也就越多,久而久之,人们就习惯于忘记了--你还记得孟玲吗?”
“孟玲?”当然,我当然记得她,“你见过她吗?”
他点了点头:“我经常去找你,当然常常看见她了。”他迟疑了一下,“我还是先告诉你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吧,否则你没法弄明白孟玲的事--她是一个特殊的例子。”
“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那不一样,我告诉你的是人们被遗忘的经过,而不是原因。”
“啊?”我瞪着眼睛望着他,“这难道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原因吗?”
“有吧,”他说,“也许有吧。”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起先我也以为这就是原因了,我以为掌握了被人遗忘的秘密,就是掌握了事情的原因。但是,当我搬到你楼下的房子里之后,我认识了一个人。”
“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