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一想到安柏,恢复的记忆就像发痒的傷口,一路延伸至手指,莳萝看着自己的手,刚才那层结界只比泡泡坚固一点,戳下去,微微刺痛,像是玫瑰的荆棘……一个念头飛逝,少女脑中彷佛闪过刚才那道灿烂的电花。
“你是不是早就被月女巫发现了!”莳萝紧张地将他拉离窗口。
亏月之夜已经是四天前的事了,此时的月亮觑起弯钩状的眼眸,无声安静地窥视一切。
她了解安柏,女人生性散漫,从不会浪费力气,更别说把自己当成瓷娃娃保护。现在魔物溃散,女巫大举进驻萨夏,莳萝四周还有无数女巫看护,但那层阻隔穆夏的结界明显是出自安柏的手笔。
唯一可能,便是安柏清楚知道绯壁堡──这座屠狼英雄殿根本不安全!
莳萝发现有太多苗头在自己没有察觉时就在暗处悄悄發酵,
那晚安柏是最后赶来的女巫,后来蒔蘿才知道对方选择先去追击银狼王,但西里斯那时候正乖乖落入穆夏的陷阱,外面沸沸扬扬的是霍尔卓格的骑士子承父業斩下狼王的腦袋,莳萝从未想过,他和安柏会就这么凑巧撞上了。
莳萝想起安柏的眼眸,和穆夏一样,纯粹的绿,强大的魔力如酝酿在地下的翠玉。
她看出穆夏的身分了?但安柏怎么可能不下手?要是她知道穆夏是自己的使魔……
莳萝感觉一颗心脏沉入胃袋,想起方才她轻松破除安柏的结界,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半神的力量,哪怕一根手指都已凌驾育曾经敬畏的女士、甚至是所有女巫之上,但女孩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想穆夏死,更不想和安柏或是任何月女巫对上。也许是破碎的记忆作怪,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无助的时刻──小女孩抱着一只小狗,在女巫村躲躲藏藏。
“我不怕她。”
大概是莳萝的脸色太难看了,穆夏突然出声。
“我不怕西里斯,不怕魔女,哪怕今天是国王还是女王也一样。”
少年笑容不减,他理了理蓝色的衬衣,金色的袖扣闪闪发亮,穆夏态度是这么理所当然,疏懒的眉眼不自觉透露出人類贵族的傲慢。
他并非是特意在安抚莳萝,而是真的打从心底没把安柏、或者所有月女巫放在眼底。
且不说西里斯是他亲手所杀,光是从银狼王那里吸收的狼群和魔力就已经让他非同以往,如今的黑狼王可不是只知道厮杀的野兽,他明面上也是一个有贵族身分的人类,掌管一整座城的生死,如果那些月女巫真有办法,也不会和西里斯顽缠多年都分不出胜负。
那个叫安柏的女巫身上或许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但穆夏可以很肯定如今的自己可以轻轻松松宰了对方,当然,他知道这种话绝对不能在莳萝面前说出来,只是野兽的好胜心不允许他有任何退缩。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连神也不怕。”
少年眉眼璀璨,笑容足以令任何女性都喘不过气,这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骑士对心仪的少女许下的真挚承诺。
当然,他看不到憋笑憋到快晕过去的月精灵。
新晋女神.莳萝:……这是要反了?
“你当然不怕她,穆导。”少女皮笑肉不笑:“你天不怕地不怕,传说中的银狼王和魔女都被你一出戏导得团团转不是吗?”
不提她都忘了,穆夏瞒着自己在外興風作浪好不快樂,要是让安柏知道这是她的使魔,别说穆夏,自己也难逃一劫,莳萝炖狼肉锅刚刚好。
黑狼一双碧澄的眼瞳直盯着她。他似乎没有意思要多做解释,小女巫佩服小狼的狡诈,而同样地,穆夏也早就领悟到少女的聪慧,自己私下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这个通透的小女巫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大眼瞪小眼,用眼神无声吵架,月精灵已经见怪不怪,窝在天然鹅绒枕上看两人好戏。
莳萝眼睛有点酸,忍不住眨了下,穆夏也有样学样,只是目光亮晶晶的,彷佛在期待着什么。
莳萝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对方也許不是在鬧彆扭,而是在等着自己先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小狼忍不住了。
“我親手拿下西里斯的脑袋,峻麗河的银狼群也歼灭了大半,所有被银狼奴隶的人類應該都恢复原状了。萨夏的圣堂被砸毁,有人民开始想寻找传说中的指甲巷,寻求女巫的帮助……”
莳萝这下想起来了,这就像记忆中的小狗叼着比自己还要长的树枝,跌跌撞撞摇着尾巴等待主人夸奖。
“我不怕任何惩罚,因为我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