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朝夕相处的机关兽的消失,杨丁庄并不觉得心痛,正如他的师父们离开的时候一样。
他只是久久地,久久地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那里有不息的火,杨家庄所有的一切都被焚烧殆尽,但压根不能阻止骷髅前进的脚步。
从火光里走出来的不仅有他们,还有杨前发,还有杨远山的老母,还有更多丧命的人,在火光将他们衣服吞噬的那一刻,永生也随之降临。
杨前运、杨远山和那几十名汉子也跟随着杨丁庄注视着杨家庄的消失,眼里有不舍,但没有恐惧,因为他们看不到里面的变化。
“走吧,以我们的速度,还是很难甩掉他们。”杨丁庄自动爬上了杨远山的背,杨远山默默的转身追上了溃逃的人流,杨前运死死的跟在旁边,半晌后,方才抬头对杨丁庄说道:“可不到那一步,有些人我没法抛下。”
“不像是你。”杨丁庄双眼死死的盯着杨前运,杨前运愣了一下,也注视着杨丁庄,说道:“也不像是你。”
“是呀,哪个算是我?”杨丁庄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的心在慢慢的向那个冷漠无情的魔物靠近的时候,也给了那魔物可乘之机,让他能轻易的影响到自己的决定。
......
就在机关猿爆炸的那一刻,杨丁庄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可他感觉不到痛苦,他只知道放心的晕倒,放心的昏睡。
当意识再度回归意识,杨丁庄看到了魔物,他满脸的痛苦,满脸的追忆,那是杨丁庄至今为止没有过的经历。
“毁了这一切,你满意了。”魔物看见杨丁庄,猛然冲了上来,如果不是被身体所限制,他只想着撕碎眼前这个伪善的人。
杨丁庄不解的看着魔物,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激动?”
“噢,我忘了。”此刻的魔物才像是真正的魔物,他发疯了,他张着大嘴的嘶吼着,宣泄着,杨丁庄的视线可以轻易的穿过他的舌头,看到他的喉咙,“你当然可以淡定,就连母亲死在你眼前的时候,你也可以淡定!你永远是光鲜亮丽的,背负着黑暗的只有我!只有我一个!”
杨丁庄大概明白了魔物的作用,他确定那是另一个他,一个阴暗面的他。他们两个,一个只会感觉快乐,一个只会感觉痛苦。
这一次,杨丁庄没有害怕,他尝试着走进那个阴暗面,尝试着去理解他的愤怒和痛苦。
......
百鬼行军的速度超出了杨丁庄和杨前运的预想,原本二者的交集应该是在田上坡的断崖处的。
所以,当后方有汉子冲上来汇报的时候,杨前运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但此刻作为队伍的精神领袖,他还是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这份冷静延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那连绵的幽蓝火焰正在侵吞着这片密林,火光映照的是一具具惨败的骷髅。
“不秒啊,他们开始作弊了。”杨远山背后的杨丁庄一脸凝重的看着那一棵棵倒下的树木,小小的脑袋里不断地盘算着剩余五块阵法基石的用处。
“远山,背好丁庄。”说罢,杨前运脱掉上衣,露出那伤痕密布的上半身子,继而高举右臂,给身后的汉子们打气道:“兄弟们,背后是我们的父母妻小,前面就是要我们断子绝孙的仇人,我们应该怎么办?”
随着杨前运的号召,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也跟着脱了衣服,一道道伤疤就像是一个个功勋章,杀意从其上四散开来,这群山里人,仿佛只要光着膀子,就能唤醒那骨髓里潜藏着的、独属于这帮丛林之王的嗜杀天赋,一个个眼睛瞬间红了,像是匹恶狼,凶狠的吼叫道:
“干死他们!”
“干死他们!”
杨前运本来还担心这群人的心态,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亲情的羁绊是最锋利的武器。
“冲啊!”冲着这股热乎劲,杨前运带头杀了上去。
刹那间,愤怒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
抬望眼,百鬼夜行,白骨摘刀,冥火成披风,灭尽**之物!
再注目,儿郎跨步,长矛横胸,愤恨铸坚盾,涤荡寰宇之恶!
任你骨刀锋利,我以**迎之;任你身躯坚硬,我以长矛挑之;任你鬼火幽幽,鬼影森森,我自巍然不动,宁死不屈。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这也是一场壮烈的自杀,杨丁庄看到有人抱着白骨刀至死不松手,也看到有人挂在白骨身上任由其啃食,更看到有人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