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车里僵持了一会儿,医院大门口突然来了好些个娱记,有几个大抵是每每奋战在八卦第一线,连黎夏都对他们有些眼熟。
黎夏平复了一下情绪,身体微微向后仰,舒适从容地靠在椅背上,冷淡开口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慕沛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他深深地看了黎夏一眼,她那双形状优美漂亮的嘴唇因为刚刚的深吻而显得有些红肿,不似平日那般装模作样的笑,也没有气极时争锋相对的狠意,只是轻轻地抿着,却让人觉得有几分淡漠疏离。
他的眸子深沉而幽冷,让人辨不出喜怒,黎夏顶着这样的视线岿然不动,反而掀起眼皮子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慕沛霖转过头,留给黎夏一个刚毅冷峻的侧脸轮廓,他径直发动了车子,目不斜视,认真地开车。
车外是媒体娱记突然涌起的喧嚣,黎夏偏过头,看到龚导被警察推搡着,失魂落魄地从医院大门里走出来,很快被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团团围住。
轿车平稳地向前行驶,这些场景很快远去,浓缩成一个小小的阴影。
她有些乏味地收回视线,看到车窗玻璃上映着的自己的脸,表情模糊又晦涩。
接下来的几天,龚导被警察带走的画面一直占据着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黎夏仔细阅读过那些报道,不管是照片还是报道的字里行间,都没有她的半个影子。
她的出现被很好的抹去了。
拥有这样能力和手段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黎夏独自一人坐在公寓的小客厅里,莫姐从失踪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回来。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放在茶几上的几份报纸,半晌,像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她收拾好自己的妆容,戴上墨镜,出门去了。
慕氏大楼占据了林城最寸土寸金的位置,这里来往的车辆通常都价值不菲,连行人都光鲜亮丽,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黎夏轻车熟路地进了大楼,和上次一样,这一次也没有人阻拦她。
她进到办公室的时候,慕沛霖正在批改文件。他低着头,嘴唇轻抿着,神情专注,他的手很好看,指节分明,白皙有力的手指握着一支通体黑色带着金边的钢笔,十分般配。
黎夏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扰他,慕沛霖还以为是刚刚进来过的秘书,颇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说道:“策划书做不好就重做,做不完就加班,没事就给我出去。”
“慕少,是我。”黎夏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钢笔笔尖顿了一顿,在空白纸页上晕开一点墨点,慕沛霖抬头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在换文件的空档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
他竟没有责问她不请自入,黎夏有些惊讶,走近了几步,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站定,诚恳地说道:“我是来谢谢你的。”
慕沛霖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含着几分不屑和漠然。
“不过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黎夏说,“无功不受禄,如果你只是好心帮忙,我会尽我所能还上这笔人情债,如果是别有用意……”她停顿了一下,“如果是互相利用,也请你说明白。”
慕沛霖放下笔,身子向后舒展地靠着转椅,端起书桌放在一旁的咖啡,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才沉静深邃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于我而言,你目前还有点用处。”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带有一点私人情绪,目光冰凉如水,像是在审视一件商品的质量和用处,没有丝毫的人情味。
黎夏被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弄得有些恼火,但还是一咬牙,不动声色地将这些负面情绪深埋心底,耐着性子卖乖:“既然我对你有利用价值,那我也不欠你什么人情了。”
慕沛霖微微颔首。
黎夏脸上堆起笑意,讨好道:“我还想请您帮一个忙。”
慕沛霖几乎要被她这得寸进尺的功夫气笑了,他微微扬起头,看着站在另一边的人,眼神森冷似冬风凛冽,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说。”
“我的经纪人莫姐,失联好几天了。”黎夏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龚导说他已经放了莫姐,但是……”
“那种人品有问题的人说的话,你竟也相信?”慕沛霖冷嘲,“天真。”
黎夏蓦然一怔。
慕沛霖提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而且他已经不是你的经纪人了,别忘了你签的约。”
黎夏点点头,顺从地说:“我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