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流光骤然身体一僵,攥紧了拳。
可他没有反抗。
水月吻完,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晏晏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包厢内霎时一片尴尬的沉默。
孟流光垂了垂眸子,正要说话,忽听包房门口有轻微的响动,他偏头去瞧,竟瞧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射月人的衣服,马靴,狐狸毛皮衣,头戴毡帽,看衣服好像是林海雪原里的女土匪,可她那张脸,分明是……
凤十六静静地站在门口,神色平淡,见孟流光看了过来,她微微后退一步,想要离开。
孟流光忙起身快速小跑两步,拉开门一把拉住了凤十六,他的胸膛因激动而微微起伏,过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十六娘,别来无恙。”
凤十六淡然笑道:“好巧,孟公子,你也别来无恙。我如今在北境做些生意,方才与人在对面包房谈事,中途出恭时偶尔在这里听到你的声音,觉得耳熟,便从门缝内看了看,没想到真是孟公子,真是失礼。”
孟流光道:“不,我们好不容易重逢……总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水月在屋内,看着他二人似乎都急着向对方解释什么,他如此聪明,岂能不明白?于是淡淡地、失落地收回了目光,仰头又饮了一大杯酒,只想一醉方休。
凤十六微微笑道:“我此刻还有客人要招待,你也需要陪伴你的朋友,你若有意,今夜子时到逐风客栈来寻我。”
孟流光便点点头,放凤十六走了。
他回到座位重新坐下,笑着呢喃道:“今日还真是,想见的故人都见到了。”
水月猛灌了一大口酒,笑道:“孟哥,我方才喝醉了,你别见怪。”
孟流光却道:“你一直如此压抑自己的好恶,岂不是活得很不痛快?倘若一份感情,连你自己都觉得见不得人,不敢承认,那你怎么敢奢求别人理解?”
水月闻言怔住了,失神地望着孟流光。
孟流光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水月苦涩一笑:“大概是八年前,吴府中的日日夜夜。”
孟流光道:“我没能发现,很抱歉。”
水月摇了摇头:“我怎么敢说是你的错。”
孟流光冲水月举了举杯:“为你今日的坦诚干一杯吧。”
水月举杯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孟流光,眼圈微红。
他是如此的坦荡。水月在脑海中幻想过很多次,孟流光知道他的心意后会如何反应,也许他会避之不及、厌恶轻视,也许他会恼羞成怒,从此与他再不相见,也许他会不可置信,勒令自己不许再提……水月想过很多种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平静坦然。
坦然得仿佛在这段感情里,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清静的局外人,至始至终,只有水月一人在辗转反侧。
不管他是惊也好,厌也好,惧也罢,都含有一丝希望在里头,唯独平静,是一点希望也没有的。
因为他心里从没有因此而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任自己在爱欲里挣扎,他始终隔岸观火,片叶不沾身。
真好啊,我的心上人。
水月有些佩服自己,因为在他知道了这样冷酷的现实后,他还能放任自己的心喜欢孟流光,一如往日。
他举起杯子,跟孟流光碰了杯,道:“敬兄弟情谊。”
第96章 第十四章
孟流光笑着饮了。
原来有时候表白也不一定要你死我活,也可以如此平静,宛如轻轻扫过一片落叶。
孟流光随后将水月和晏晏送回了他们的住处,然后自己又闲逛了一会儿,散了散酒气,快到子时的时候,他准时来到了逐风客栈。店里守夜的小二似乎一早知道他要来,见到他后什么也没问,直接将人领上了楼,送到一间客房前面后便退下了。
孟流光轻轻敲了敲客房的门,里面有人说:“进来吧。”
孟流光推门而入,果然见到凤十六坐在桌前饮茶。她为孟流光倒了一杯茶,笑道:“来饮一盏,解酒的。”
孟流光过去坐下,拿起茶杯,道:“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凤十六道:“我也没想到。这些年我人虽不在圣地,但圣地的消息我一直有掌握,我听闻你日子过得很好,你夫人一连生了两个孩子,儿女双全,其乐融融……于是我便不再打听你的消息,我本以为你已经过上相妻教女的好日子了,怎么又会到北境来呢?”
孟流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