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后脚进来,身形一顿,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见林晚凌开始验尸,他赶忙大步上前,“她,就是徐采女?”
看着台上面容姣好的女尸,他问。
林晚凌正仔细检查徐采女身上的每一个地方,点点头,“对,是她。”
萧延负手,“听说你跟她有过节?”
这次林晚凌没回。
而是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了手套戴上,又熟练地将一包器具展开。
看她家伙事还挺全乎,并有模有样地开始验尸,萧延抄手质疑,“你行不行啊?”
毕竟是宫中采女的尸体,他虽同情林晚凌遭遇,也待她过来了,可现下想来,他总觉得不靠谱。
他才认识林晚凌几天,对她所知不深,万一让她把徐采女的尸体弄坏了,事后他定会受牵连。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了。
“我在入宫前,一直跟着我阿爹四处奔走,他是个仵作,据说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起,我们家就是干这行的了。”林晚凌头也不回的说道。
“呵,还是祖传的手艺?”
听出萧延语气里的淡淡轻蔑,林晚凌再道,
“据说三十年前,狄公有件棘手的案子一直侦破不了,还是找上我太爷帮忙才破的案呢。”
萧延原想说,你就吹吧。
但看了一眼尸首,他觉得最好的打脸方式近在眼前。
遂扬了扬下巴问,“所以林大仵作,您瞧了半天,瞧出什么名堂了么?”
林晚凌将一个本子和一只笔塞给他,只是一个微笑,萧延就了然她的意图。
还能干嘛,让他记录呗。
萧延面色沉了沉,虽在心中努力说服自己。
左右后面复职,这案子他也要接手,权当提前参与了。
于是接下来,林晚凌一面检查徐采女的尸首,一面道:
“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在昨夜丑时上下。”
那林晚凌就不是凶手,丑时以前,她就在平康坊的胡玉楼了,如何回宫行凶?
萧延一边记录,一边在心里作想。
林晚凌再检查了徐采女的眼、耳、口、鼻和头皮。
顺着往下,包括四肢、胸腹、后背、衣服、鞋底,细节到指甲缝和脚趾缝都没放过。
当林晚凌扒开徐采女衣服的时候,萧延一下背过身。
只听着林晚凌的验尸发现,然后逐一记录。
直到——
“我找到致命伤了。”
闻言,萧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迅速转身。
可见到的却是已经被扒光上衣的女尸。
萧延再次别开脸:“……”
“心若正,三千佛。心若邪,三千魔。”
林晚凌的声音传来。
“……”萧延惊看眼前神情自若,专注验尸的女人。
没想到,她竟有这番见地。
再见她娴熟的验尸手法,一时间连萧延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看林晚凌看愣了神。
“脸上有淤伤,是掌印,死前应该被人扇过。”
听到林晚凌的话,萧延迅速回神记录,再朝徐采女的尸身望去时,竟真的只是看伤,再无杂念。
林晚凌最后仔细检查徐采女胸口上的那处致命伤。
“这伤……你看出了什么?”萧延不由问。
见萧延悟性不错,仅仅一句话,他就放下了男女有别的世俗芥蒂。
可林晚凌没空打趣他,回道,“这伤应是剑伤,口径完整,应是一击取命,徐采女在死时没有受太多痛苦。”
“伤还能看出是生前刺的,死后刺的?”萧延问。
林晚凌拨开伤口一点点给他看,“你看,外面口径不平整,里面也是不平整,所以这个伤口是死者身前造成的。”
“换言之,死后弄出的伤口,里外都是平整的?”
“对,”林晚凌点头,“经过检查,这个伤应该就是徐采女的致命伤。”
得到林晚凌的肯定后,萧延心下有了些窃喜,倒不是因为林晚凌夸了他,而是在验尸破案方面,他一直都很有兴趣,只是没有机会学罢了。
浅喜之余,他探手对徐采女的伤口量了一下尺寸。
林晚凌见状问,“将军有发现?”
“我是武将,对兵器肯定比你有研究。这伤口确实是剑造成的,却不是一般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