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江喻回过神来,方才消失于五感之外的草木清香,人声嘈杂又充斥了大脑。
她僵硬地抬起头来,与秦知跃四目相接,眼前人眼中的期盼与忐忑赤裸裸地展现出来,一一被她抓住。
眼前是三月桃花的一张叫人移不开的脸,脑中浮现的是鲜血与背叛。头一次生出想逃离的想法,胃里翻涌着难受劲。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点头答应的,再感受到波动时,自己整个人已经被他拥在怀中。
秦知跃整个头都埋在她的脖颈处,有好闻的花香味让他忍不住蹭蹭。
“谢谢你,又给我一次机会。”
江喻抚上他的后背,轻声说道:“应该说是彼此都给了对方一次机会。”
秦知跃微微蹙眉,有些不解。
“什么?”
江喻摇头,使出力来挣脱开这个不算温存的拥抱。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好困,想回去睡觉,我们回去好不好。”
看见她眼底的乌青色又想着她一夜没睡好,秦知跃不疑有他也不多想刚才的江喻的行为,就要去牵她的手带她回去休息。
心里灌了蜜,脸上也染上红晕,秦知跃把玩着江喻纤细的手指,时不时去看江喻。
“夜长梦多,我们尽快完婚好不好?”
这话倒也是存了私心,自他登基以来,用政事繁多,局面不稳来搪塞大臣让他补充后宫的折子。虽然挡了一时,但是却不能一直悬着后位。说是娶亲,不如说是一种巩固势力,给彼此带来好处的利益夫妻。娶江喻的自己可以有无数种身份,唯独不能是皇帝。
一个人怎么能有两次大婚,两个正妻呢,第二次应当不作数罢,上天应该也不会认同。秦知跃已经不想去深究里面的关系,他只想娶江喻,作数的也只能是这一次。
……
说是大婚,却也简单但不简陋,一切礼仪流程皆有,不过他们二人都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可出席,这场婚宴也只有他们了。让秦知跃惊喜的是江喻却闭口不提父母的事情,虽然疑惑但他也不敢问,若是江喻询问起来,自己又要怎么回答呢,于是,两人一同装哑巴。
江喻能看得出来秦知跃确实很着急,整个人都忙昏了头,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国君,却也亲力亲为任何事情,小到锅碗瓢盆也一一亲自备好。
相反来,江喻就如同打蔫的茄子,无太多喜悦,闲暇下来不过是去打扫庭院,好在这件事也做了无数次,算不上多劳累。
看见秦知跃额头都布满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却又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提笔写什么,洋洋洒洒。
“在做什么,看你写了好久了,不累吗?”
闻言,秦知跃放下笔,为她侧出一些位置来。
“你来看,可还满意?”
江喻低头看去,遒劲奔放的字跃然红纸上——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虽说江喻已经愿意嫁给他,可是不知道怎地总觉得若即若离,让人揪心,见江喻迟迟不说话,秦知跃有些沉不住气。
“如何,可还满意?”
若是再早一些,看见这个自己一定是万分欣喜,可是除了酸楚以外便再无其他。果然是即将要得到便没了小心翼翼的那股劲头,天底下的人都一个样。
“自然是满意的。”
“既然如此,你也看我写得这样辛苦,不如帮我把额头上的汗擦一擦。”
眼见秦知跃便要来握自己的手,江喻往前走了一步,手往着桌子上一撑。
随即惊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江喻不好意思地将手摊开,白净的手指上染上一些黑墨,原来是未干的字墨沾上去了。
“怎么办,字好像也花了。”
秦知跃瞥了一眼婚书,又盯了一眼江喻的手,随即露出一个笑来。
“没什么,再写就是,不是什么事。”
“可惜手也脏了,还是不碰你的脸为好,给你这个吧,自力更生。”
她从桌子上随手拿起一块白巾扔到秦知跃的手中,扬扬下巴示意。
“这个啊,可比手擦得干净,就用这个吧。我也不在这里打扰你了,还得回去看看你订做的婚服如何了,你慢慢写吧。”
说完,对着秦知跃眨眨眼。虽然没能亲近,不免有些失落,但看着江喻离去的背影,想来也应该和自己一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