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抱着腿,双眼无神地看着触碰不到的窗户,忍不住苦笑起来。自己还真是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从小跟着秦知跃住在那如同冷宫的朝清殿,吃喝难寻;在那蛮族帐篷里不分日夜地跳舞,血肉模糊,还被刻上屈辱的标志;现在又在这满是蛇鼠的牢狱中囚禁着。
算了,不会作就不会死,江喻拨了一番凌乱的发丝。说来,自从那夜被关进这狱中,秦知跃还未曾来看过她一次,果然,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琢磨透他的心思。
坐在这冰凉生硬的地上,腿根发疼,可是一动,那些已凝结的血黏着衣衫扯得她呲牙咧嘴的。
还好提前备了系统买的药,江喻躲在角落小心翼翼给自己上药,完了又摆烂地往旁边草席上一躺。
秦知跃是独自前来的,身旁无人跟随,一来就看见满是伤痕血迹的江喻如同煮熟的面软绵绵地躺在地上,看来是吃尽苦头了。
躺在地上的江喻早听见脑中1684的提醒音,但也没有整理形象,只是蜷缩着身子静静躺在那儿。
“你知错了吗?”他的声音慢低,吐出来的字像是扔石头,将江喻从地上砸起来。
江喻看了他一眼,哂笑。
“我不知道何错之有?若是刺杀皇帝,那这恰恰是我不悔的地方,永远不悔!”
“真是有骨气,你可知道若不是朕给你瞒下来,只怕你早就被诛九族,拉出去凌迟了。”
说到这儿,江喻也不再坐在地上,不顾伤口从地上猛地站起来,脸色狰狞。
“诛九族?我的父兄已经死了,母亲受了打击呕心抽肠,心肺受损,整日要依着汤药续命,这全靠皇上所赐,任凭你现在杀了我也不惧,杀了我,在这世上恨你的人还少一个。”
说着说着,江喻已经感到鼻尖发酸,她忍着不掉泪,既然也难活,不如一口气都说出去,她还怕什么呢,活下来不过也是行尸走肉。
“敢问陛下对得起江家为你的付出吗,我深知新帝总是要杀掉功臣的,可是我父亲真的没有旁心,所求不过是国家安定,自己陪着家人度过余生罢了。”
秦知跃看着江喻无法平静的样子,他不知道江喻知道了多少,他们却是不是在前线被胡人杀死的,而是自己在他们行军途中动了手脚,无法归来。功高震主是大忌,不过是与胡人做了一些交易罢了,换来以后没有担忧的夜晚很值得。
“不过是帝王权衡之术,朕知道你不懂,也不愿去懂。”
“那些勾心斗角我自然是不想的,我只是心寒而已,我与陛下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却家破人亡。”
“原来你都记得的,只是装傻。”这里空间太小,通风也差,秦知跃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窒息,但脚下如生根,一步也不愿意挪动。
“我哪敢忘,我还姓江,若真的能忘,只怕列祖列宗也不能原谅我,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江家的变故,是我带来的无妄之灾,让你有机可乘。”
秦知跃静静地看着她,不承认也不拒绝,也许还能找到她话里的漏洞,找到机会再骗一次呢。
“什么可乘之机,你到底说什么?”
江喻背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我父亲对于朝堂之事向来不多插手,也不支持哪个皇子,谁当了皇帝尽心辅佐便是,若不是念女心切,不忍心看我那样伤神,他又怎么会愿意支持不得宠爱,无权无势的陛下呢。但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你放手一搏的赌局吧。”
话已经说到这,秦知跃很清楚江喻什么都知道了,虽然不明白她从何知晓这一切的,但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江喻起起伏伏的胸口,秦知跃什么也不想说,只想知道她伤势如何,本来今日来只是借着问罪来探望一眼,谁知道江喻将一切都说出口了,倒是让他有些无措,更何况这些也是事实,他也无从辩驳。
可是秦知跃不说话,江喻便更肯定心中猜想。
忽地,江喻顿时感到毛骨悚然,缓缓抬头看向秦知跃,不再诉说方才的事,只是带着颤音问了一句:“陛下好心机好手段,江喻好生佩服,我现在只想知道,儿时,祖母去世设灵堂,陛下前来吊唁,一时染病在江家住了几日……”
“这事也是你设计好的吗?”
江喻向来和刀剑作伴,幼时身旁的伙伴也多是男孩,整日去掏鸟窝下河抓鱼,时日一长,都晒得黑乎乎的,再俊秀也看不出来。在江家忽地看见一个不苟言笑,清冷之姿的好看小郎君,自然是看傻了眼,非要说人家在自家地盘生病了,要亲自去照顾,结果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