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风起,寒意袭人,靠在树下的人儿羽纱单薄,她眼睫微颤数下,忽地睁眸,侧身才发现,她倚靠在一棵菩提树边,
树上系着缤纷的锦绸,飘带,随风而动。
四周安静得没有一丝人声。云笙眸中的雾气散去,恢复了澄明。
她没有死,她真的重生了?!
她伸手拾起地上的锦绸,油墨写下的香山寺三字清幽古朴。
她想起来了,香山寺,她唯一一次进香山寺是桑木铎以献舞为由带她入京城的第二日,他与太子魏玄相约在寺中的青堂相见。
就是这一天,桑木铎拿着她配制的毒,下给了魏玄,她十年未能相认的兄长。
云笙眸中一冷,她必须阻止桑木铎下毒!
然而香山寺占地极大,她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寺里寂静无声,杳无人迹。
她蹙眉,快步地往开阔之地走。
她行至葡萄架时,四面八方射来暗箭!
云笙迅速仰面折腰,双脚借力一蹬,身子贴地飞向尽头,那里有人席地而坐!
”别动。“云笙先发制人,掐住他的脖子,”我的指甲有剧毒,触之立死。“
“我问你,青堂在何处?”云笙稍稍松下手中气力,容他有说话空间。
那人紧闭双眼,不发一言。
云笙确定她是出于主动一方后,才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一身素净白衣,腰间有金丝带缠绕,气质清贵。
虽被胁迫,但他仍面不改色,容貌矜严,璞玉浑金,自是风尘外物模样。
如此上等模样,气态,看着竟有些熟悉。
云笙正思量着,手中微动,那男子睁开双眸。
她仿若听闻一声长长的叹息,男子出声道:”姑娘何故如此问人?"
云笙有那么一瞬间恍神,他的声音清脆如玉,泠泠清透,短短几字却说得极有韵律。
”你流血了。“云笙移开看他的视线,才发现他身侧有暗红的血,那血如妖冶的花,大朵,刺眼。
“刚才的暗箭是你为了疗伤,防暗害设置的,差点伤了我!”云笙继续收紧手中的力气,“你身中剧毒,用这种冰疗法只能镇压却不能根治,压制久了迟早寒症和毒症并发,现在冰疗法也不能压制了。”
再用冰疗法,就吐血,只怕毒还没发作,就吐血而亡了。
“告诉我青宫在哪?我不计较你刚才的暗箭,饶你一命。”说着她倾身向前,十指尖逼近。
男子眉眼淡漠,突然他脸色巨变,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你!”云笙的手比大脑反应快,指尖深深地嵌入他玉白的脖颈,指尖上的红色粉末毒药快速地渗入他的肌肤。
男人的脸瞬间暴涨,浑身滚烫,白皙的皮肤泛着红。
云笙一愣,低头看着十指的指尖,空无一物。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男子,本要转身离开,却看到他躺倒在地,白衣四散。
脑海中一段汹涌的记忆袭来,是他!竟然是他!
云笙惊得连连后退,是助她重生的那个白衣男子。
云笙一时无措,直到冷风又穿过林间,那股血腥味充斥鼻尖,她猛然清醒,还没来得及报恩,她竟然杀了恩人。
回想到上一世误杀魏玄,她心头涌上恐惧。
地上的人面容苍白,记忆中的丹唇失去了原来的润泽。
云笙冲上去,跪坐在他身旁,一手环过他的后颈,将他的头抬起,枕在大腿上,又轻钩他的下巴,让他的嘴微微张开。
她嘴里吐出一枚银针,用针刺破了五指。
指连心,她忍着钻心的痛,将五指沁出的血滴入了他的口中。
她自小被训练下毒,可却是一个只会下毒不会解毒的人。
白衣男子中了她指尖的药粉毒,若不解,必死无疑。
若想解,只能靠她的血以毒攻毒,或许有一线生机,但她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血不断地流着,云笙又划开了几道口子。
白衣男子的唇色被血染得瑰红艳丽。
寒风又一阵阵吹来,云笙感觉身体自内而外地有些发冷,明明流了那么多血,她却闻不到血的味道。
他需要多少血才能醒来?
就在云笙越发绝望时,他漂亮纤长的眼睫动了,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云笙欣喜地道,她立即撕裂一角裙裾,包住流血的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