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公主快逃！”

昔日守卫森严的繁华皇宫，随着敌军大举入侵，奴仆宫婢四处逃乱，恍若鸟兽群散。

永乐公主赵云嫣试图藏进逃难的人群中，想借机逃出皇宫，然而随着一阵乱箭从天而降，她身边的人无论妙龄宫女，还是白发苍苍的老仆，无一幸免。

她瘫软跌坐在地，看着高高城楼上穿盔戴甲的人，怨和恨，惊和恐，如怀里掉落的金银珠玉，散落一地。

······

“唉，听说了嘛？赵国皇帝被找到时，被发现吊死在大雁山上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已经成功逃走了吗？”

挑起话题的人言之凿凿：“自是当真。这昭都早已经被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哪那么容易逃？听说尸首都已经被带回，挂到城墙上了。”

阴暗潮湿的地牢。

亡国公主赵云嫣像是一个破布娃娃，趴在铺了一地的枯草上。

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覆盖着从裙角扯下的白布条，上面还渗着血，已经结成了血痂。

她只能靠耳朵去听和辨别周围的动静。

听到有人说话，她微微从昏睡中醒来，覆盖在白布条下的脏污小脸，青丝凌乱，苍白得找不出半点血色。

父皇死了？

她还以为他们都逃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

鼻头一酸，发出不敢相信的呜咽。

哪里想，噩耗一个接一个。

几人继续说：

“听说两个皇子也被抓回来了。赵国大殿下被抓回来时还在做誓死抵抗，差点咬伤了那萧国三王子，下午就被五马分尸了，场景那叫一个惨烈。”

“哪有二殿子惨？据说不仅被枭了首，头颅还被拿去喂狗了。”

“这萧国三王子手段也太残忍了。”

有人感叹。

有人见怪不怪。

“北漠人生性凶残，更残忍的手段多了去了。”

“咦——”想到那残忍无比的场面，几人又惧又嫌，不约而同长愕了一声，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国皇室败在这萧三王子的手底下，怕是无人能生还了。”

赵云嫣听着他们的议论，心上仿佛被人猛扎刀子，喉头彻底放出了难以自禁的悲切声。

但是没有人能听到她撕心裂肺的痛苦呐喊，因为她的喉咙早在她被抓进来后没过多久，就被宫女苏春桃给毒哑了。

“父皇，皇兄……”她想要去找他们。

奈何破败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她站起来走一步路，加上眼睛看不见的原因，她只能借助手臂用力，一点一点地拖动病体残躯。

哭着往牢门口的方向爬。

骨瘦如柴的手，几乎费尽了全身气力拍打铁门。

放她出去！

她要出去找她的父皇和皇兄。

放她出去······

无奈那软绵绵拍打在牢门上的手，其发出的声响，还没有别人说话的声量高。

是以没有人能听到她的诉求，就算听见了，也不会有人搭理她。

赵云嫣得不到回应，手臂无力地顺着牢门缓缓滑下，只能埋头无声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

牢门锁链隐隐传出被打开的异响。

有人来了。

来人踏着盈盈小步，鞋子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很轻，应当是个女人。

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厮。

赵云嫣的头稍稍用力往上抬了抬。

这个时候什么人会来？

有什么人会来？

是苏春桃？

是那个让她嘴不能言，目不能视的女人？

毫无疑问是她。

也只有她。

赵云嫣收住内心已经快要死寂的悲恸，伸手用力抓住栏杆，缓慢地强行爬起身。

费了好大劲。

她终于背对着牢门坐了起来。

她不知道苏春桃今日又会想什么法子折磨她，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是一死而已。

她已经什么都没了，父皇和皇兄也都没了。

再大的痛苦莫过于已经心死麻痹。

苏春桃不知道她眼前的人，身心在她来之前已经经历过灭顶的痛苦，声音从头顶冷冷落下。

“把她带去水牢。”

恶魔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