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颜领不爱说话，可兰芯是个小话痨，总爱缠着他，一说就是一堆，慢慢的，颜领也逐渐学会表达自己的情绪。

“领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颜领摇摇头，没有回答，他从未与什么女孩子接触过，去哪儿谈喜欢呢？

在学堂里学的那些家国大义，是非黑白，却从未在他身上被证实过，他努力学习，得到优异的成绩，却遭来了无数的麻烦。

那些莫须有的事情，那些被硬扣上的罪名，全都让人有嘴说不清，解释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没有人相信他，或者说，没有人敢相信他。

“领哥哥，那你喜欢我吗？”

颜领愣愣的看着兰芯，看着小姑娘满脸的期待，她双手托着脸颊，坐在他面前，稚嫩，又真诚，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领哥哥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颜领撇开视线，微微低下了头，从未有人像兰芯这样对他如此热情，明明应该因为他的冷漠而逐渐疏离的，可她一直在他身边，真真切切的。

“那说好了，等我长大了，领哥哥就来娶我，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为什么想跟我在一起？”颜领听着兰芯说的话，觉得有些虚幻。

“因为领哥哥生的好看，令我心生欢喜。”

“容颜会老。”

“那我们一起变老，对了，那个词，好像......好像叫，白头嗯......”

“白头偕老。”

“对对对！就是白头偕老！想跟领哥哥一起，白头偕老！”

颜领只轻笑了一声，只当童言无忌，可兰芯却很认真的说着，一遍又一遍，仿佛一直这样说下去，就一定会成真一样。

重复的最多的，还是那一句：“领哥哥，等我长大了，就能嫁给你了。”

颜领记了那句话一辈子，他终究还是记住了，没能忘得掉，包括少女一次次认真的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还有语气。

可记性太好，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兰芯及笄那年，及笄礼在衡王府举办，她穿着漂亮的礼服，在颜领面前转悠了好几圈。

此时的颜领也稳重了不少，他笑看着兰芯，觉得小姑娘长大了，等她再长大一点，那个不算承诺的诺言，好像就应该实现了。

他在衡王府待的这些年，除了兰芯，也再未见过什么别的女孩子了，如果一定会成亲的话，他想，他要娶的，也肯定只有面前的这个姑娘。

“领哥哥？领哥哥！你在发什么呆呢？是不是看我这么漂亮，都看傻了啊！”

颜领回过神来，笑意更浓：“是啊，都看傻了，小兰芯长大了，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兰芯倒也不害羞，她大大方方的接受赞美：“那当然了，领哥哥的未来夫人，当然要生的漂亮。”

说着，兰芯叫人搬来一盆兰花：“领哥哥，等及笄礼结束了，我就不能再留在这里陪你了，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我要回家好好陪阿娘几年，毕竟出嫁后能陪伴阿娘的时间就太少太少了，但等领哥哥娶了我，我就能一直陪着领哥哥了，所以呢，我们就先短暂的分开一段时间吧，这盆兰花呢，我养了许久了，始终蔓延开花，没办法，暂且先让它代替我陪着你吧，如果它开了花，领哥哥便叫我来看，当做我们成亲前见面的理由，好不好？”

突然就说到了分别，颜领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兰芯的态度呢，却让他莫名的安心，仿佛真的只是短暂的分别一样。

颜领收下了那盆兰花，虽然他从未养过花。

怎么说呢，因为颜领从前从未有过什么在乎的人，也并未尝过分别的滋味，本还不以为然，可他看着依然笑靥如花的兰芯，却来了莫名的无措感。

明明早上还艳阳高照，到了及笄礼正式开始的时候，却下了大雨。

仪式在雨中继续着，雨下的很大，哪怕只一会儿，也淋湿了兰芯，结束之后，兰芯也没有被允许再去见颜领一面，匆匆换了衣服，就被塞进马车，离开了衡王府。

像是心中突然空了一块一样，颜领盯着兰芯留给他的兰花发了好久的呆，这就是分别吗？

明明那人的笑脸仿佛还在眼前，可只剩下了这盆兰花，睹物思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呢？此刻感受到了，才真正明白了。

可一想到小姑娘长大了，又会有一种期待，在他心头，生根发芽，努努力吧，等有资格上门提亲的时候，就把她娶回家，颜领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