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的睡眠一直很浅,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与此同时,与那花烛彻夜长明一般,彻夜未眠的,是颜领,莫名的烦躁在他心头萦绕。
但他深深觉着,这份情,与爱无关,只不过,是将自己亲手栽培了多年的花儿,拱手于人罢了,这朵带刺又带毒的花。
阿诺也记不清楚自己多久才睡过去,只是这一觉睡得有些深沉,像是累极了那般。
可这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毋庸置疑,是非常致命的。
翌日,阿诺也算是惊醒,可在这大红罗帐之间,她很安全,颜辛已派人守着,等着她起来,给她梳妆,长发盘起,做了妇人模样。
阿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愣神,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滋味。
“阿诺。”
颜辛已也是等阿诺梳妆穿戴完毕才进来。
阿诺起身,还未对颜辛已行礼,就被他扶住了:“我们既已成夫妻,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走吧,我们去跟皇叔辞别。”
阿诺浅笑着点头,却满心的彷徨,好快啊,就这样走了吗?
颜辛已牵住了阿诺的手,阿诺心下一惊,两人手间,都有着不少的茧子。
颜辛已愣了愣,低头仔细查看了阿诺的手:“一定受了很多苦吧,手上竟这样多的茧子。”
阿诺摇摇头:“没,殿下手上不也是。”
“我是男子,习武之人的手,粗糙一些,也属正常,倒是你,等回了宫,我叫太医给你准备些膏药,很快便会消下去的。”
“嗯,谢殿下。”
明明是同床共枕过的两个人了,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进行身体接触了,可阿诺偏偏感觉,两人的距离,却一瞬间被拉远了......
是错觉吗?还是因为,她不自主的排斥着这种亲密的感觉。
颜辛已与阿诺来与颜领辞行,颜领没说什么话,也没叮嘱阿诺什么,甚至没有单独道别的机会,就这么草草结束了,踏上了回平京的路。
阿诺与颜辛已共乘一辆马车,阿诺却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
“阿诺,怎么了?不高兴吗?”
阿诺正发着呆,思绪被拉了回来,她抬头看着颜辛已:“没有,或许,是太高兴了,有些不知所措。”
“别骗我了,告诉我,是为什么?在想昨晚的事情吗?”
“昨晚?”
“嗯,昨晚我是怕,一切都太快了,你会接受不了,毕竟,我们这样仓促成婚,也是应了皇叔的要求,为了给皇叔证明,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但对于你,我想,还是应该慢一些,你好像,还并不是很能接受我。”
阿诺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殿下?”
“你不用这样的,在我面前,不用这样处处小心,想说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大胆开口,我想我们可以坦诚且更自然的相处。”
坦诚?阿诺眉眼间不经意的闪过落寞,这是她最做不到的事情。
马车颠簸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这段路,还有很长很长。
“我们慢慢来,好吗?阿诺。”
颜辛已眼睛里,满是真诚。
阿诺却只点点头。
他握住了她的手,再次发问:“回答我,好吗?”
“当然好了,太子殿下。”
颜辛已松开了阿诺:“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会解开你的心结的,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紧,我会让那些,全部都好起来的。”
可他不明白,他越是这般,阿诺只会更加不忍罢了。
“毕竟我们离开了平沉,以后,你就只有我。”
阿诺依然沉默着,她想着,就再沉沦一天,明天再开始演这场戏吧。
“太子殿下,我好累啊,想睡一觉。”
“好,我在这儿呢,路还很远,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的,安心睡吧。”
“嗯。”
入了梦乡,阿诺也试着放下戒备,让自己这一觉睡得沉一些,可这场梦,断断续续的,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黑暗,肮脏,还有那些她听不懂,却能感受到厌恶的话语,明明已经是很多年前的噩梦了,明明眼角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那时候她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等到她手上的枷锁脱落的时候,就真的要进入地狱了。
直到那束光,那束光照进她的世界,可梦里那束光,消失了,她追着光去,怎么都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