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雅间出来,李昭看到了隔壁的学子们。
一众意气风发的少年中,李梦生那洗得发白的书生长袍有些扎眼,但他的神态上看不出什么内怯,自然大方,十分得体。
李梦生也看到了李昭。
他急忙挥了挥手,想要起身过来。
李昭摆头,示意他继续和同窗玩,自己则转身,与裴少宴一同下了楼。
原定要送那古书的试炼因为裴少宴的出现而搁置,镖头武鸣因为一件大事落了地而松了口气,也不再揪着李昭是女人这事不放,将李昭列入了大丰镖局的镖师行列。
成了镖师,月俸便有两吊钱。
家里的生活压力也就小了许多。
大概是看在过几天便要过年,裴少宴并没有着急喊大丰镖局上路,李昭也正好能在桐城与姐姐和梦生一起过年。
但叫她意外的是……
裴少宴这不过是在桐城逗留几日,居然还特意买下了一间院子!且是在她家隔壁!两处房子之间不过是一墙之隔。
果然是有钱郎君的作派。
白日,李昭照旧练拳。
墙头却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白衣郎君,玉面含笑,衬得头顶的暖阳都黯淡了些。
“裴郎君这是要做什么?”李昭用手肘擦了擦汗,收势望过去,说:“是怕我逃了,还是担心我背着你做什么事?”
“当然是怕你逃了。”
裴少宴偏头撑着下巴,笑吟吟地说。
“郎君……”
院墙那头传来了呼喊。
“是鹏生的声音?”李昭问。
“是啊。”裴少宴点头,回答:“当初在碑南村,他上山没看到你,以为你被残存的土匪给绑了,可是一怒之下,带着人将余下的土匪给绞了。”
“郎君你别说了!”
羞红了脸的鹏生攀在墙头,冲李昭打了声招呼。
“谢谢挂念。”李昭笑了笑,回道:“下来喝杯茶吧,院子里种了些药草,冬日拿来泡茶正好,是外边没有的东西。”
庭院一角的花圃里种着许多不认识的草。
裴少宴多看了两眼后,纵身跃下,说:“如此,多谢了。”
因为接了镖,近几日李昭便不需要再去镖局点卯,能偷点儿懒,在家里焚香煮茶。不过她也并非只是玩乐,趁着这几日有空,她将手头的余钱都换了药,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那是去盛都的路。
李昭可以设想到,一路上会有多少艰辛。
而真正的难题在抵达盛都之后,那些高高在上世家动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若李昭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碾碎?
她不要做待宰的羔羊。
“好茶。”裴少宴抿了口,转头向鹏生招手,说:“李娘子可是给你也准备了,你不会不给他面子吧?”
鹏生一溜小跑过来,略有些害羞地捧了茶,嘴里道了句谢。
“后日便是新年。”李昭拿着镊子,又给茶壶里添了些茶粉,问:“两位打算怎么过?我家只有三人,两位若是不嫌弃,可愿意过来与我们一起过年。”
出人意料的问题。
裴少宴和鹏生都呆住了。
好半天之后,鹏生才一边挠头,一边说:“奴是下人,不好跟李娘子您一起过年的,于礼不合。”
“既然李娘子都邀请你了,那你答应便是。”裴少宴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鹏生,道:“往年新年我都是一人过,今年倒是有些特别,还得先谢过李娘子邀请。”
李昭其实看得出,鹏生虽然平时和裴少宴没大没小,但他其实是很怕裴少宴的。
裴少宴的性格,必然不会像他所表现出来的这样和善。
但那又如何?
跟她没关系……
她和裴少宴只是利用关系,所以不必去深究,也不想深交。
之所以要邀请裴少宴来过年,一方面李昭是想要让姐姐和弟弟安心放她押镖去盛都,另一方面则是,李昭想要看看裴少宴到底带了多少人过来。
裴少宴阔气,一听李昭邀约,便塞了一带银锞子到她手里,说年饭的银两他包了。李昭也不跟他客气,大大方方地收了。
“还有其他人吗?”李昭掂了掂钱袋子,弯眸道:“人多热闹些,裴郎君要是还带了其他侍卫,大可以都喊过来,我家姐姐的饭菜做得不错,可以请裴郎君品尝品尝。”
裴少宴挑眉,没有戳穿李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