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李凤翎气急败坏地拍在了桌上。
可他越是这般恼羞成怒,就越是衬得李昭娴静从容。
那双澄澈的眸子里倒映出来的,是沐猴而冠的荒唐,是无能狂怒的可笑,也是毫无底气的一次暴露。
“先生,她——”
李凤翎的心里升起了惊恐。
“李娘子突然提及皇太女綦,可是知道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的秘密?”书生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眼眸中闪烁着不明的光。
“先生,你别听她的。”李凤翎猛地冲过来,抓住书生的袖摆,低声下气地说:“先生,我改,我会温书写字,我会克制脾气。”
他害怕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李凤翎始终觉得自己才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是将来大邺的王,并从未对此有过怀疑。
那么在李昭开口之后,他的那份坚定动摇了。
先生会抛弃我吗?
李凤翎如此怀疑地想。
“先生,不要信她。”李凤翎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着书生的袖摆,小声道:“没有人比我更听您的话了,没有……”
的确,没有比李凤翎更适合的傀儡了。
不学无术,贪生怕死。
这样的人掌握在手心,将来的不可控要变得少许多。
李昭眉头微蹙。
她不认为这书生对李凤翎有多满意,可同时,她也不觉得书生会单凭自己几句话,就真的倒戈。
为今之计……
还是得拖。
也不知道严春霞她有没有理会到意思,能不能及时喊来救兵。
想过这些,李昭屈指叩在桌上,笑了笑,说:“先生喜欢聪明人还是喜欢草包?聪明人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却懂得审时度势,知进退,懂利害。草包呢?你交代再多,他也有自作主张的时候。”
比如刚才。
李昭又说:“跟皇太女相比,军饷实在不值一提。况且,若先生当真归顺我家主子,那到时候您便是从龙之功,位列宰辅,可不需要筹措粮草,围攻盛都。”
是名正言顺地帝统归位,哪里需要造反?
李凤翎听得都快哭了,尤其是在看到书生的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后,腿一软,差点跪去书生面前。
然而他想到自己的身份,又吞咽了一口口水,自个儿扶着腰站了回去,生怕叫书生失望。
“李娘子这话有点儿意思。”书生挑眉,说:“既然李娘子说得这么好听,那么我也给出我的诚意,如何?”
“先生……”
李凤翎还想要去拉书生的袖子,却被书生不着痕迹地避开。
这一避——
等于是在宣告李凤翎结局。
他恶狠狠地盯着李昭,转身抽了后头士兵的佩刀就往李昭头上砍去,嘴里高喊着我要杀了你。
但那刀压根砍不下来。
一方面书生抬扇架住了李凤翎的手腕,另一方面李昭已经出脚,踢出张椅子打在李凤翎的腿上,把人震退了四五步。
李凤翎脸上满是愕然。
“什么诚意?”李昭揉了一下手腕。
书生含笑,缓声道:“我送李娘子回叙州,那军饷我们也不要了,只需要李娘子什么时候安排一下,让我们与皇太女见上一面。”
“好啊。”李昭答应得爽快。
答应归答应。
能不能兑现,那就不好说了。
反正李昭现在的想法,便是拖时间,拖到严春霞他们喊来救兵,反正李凤翎再火再恼,也动不了她。
事实上——
严春霞是真喊救兵去了。
她带着昏迷不醒的陈贵一路驰骋到了叙州,找到了刺史府,却恰好与裴少宴错开了去,并没能及时找到裴少宴。
彼时裴少宴刚安排好外城城防,一刻也没闲着,立马转道去了城防所。
奈何城防所里面有个长孙逸箜的心腹,里应外合,将裴少宴单独截留在了城防所,并想要借此机会反救出长孙逸箜。
与李昭的境况不同的是,李昭好歹是自己送上去,想要反其道而行之,裴少宴却是突然遭了暗算,与外头的侍卫断了联系。
两人在不同的地点,相同的时间,有了同样的境遇。
另一头,不扶遇到了徐童儿。
徐童儿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根本说不明白情况,只说李昭被打伤了,剩下两个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