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生默默流下了眼泪。
他如何不知道李昭说的都是对的,可日日夜夜纠缠着他,让他无法入睡的,依旧是那挥散不去的内疚感。
这样不对,这样不好。
但有些事不是清楚了,就能改变的。
李昭叹息了一声,一边将武器架子扶稳,一边说:“你家郎君其实很担心你的情况,所以绿袖那边他一直在尽全力搭救。”
要解开振生的心结,其实还是得裴少宴亲自来。
只可惜,裴少宴并不是那种愿意袒露心扉的人。
“是奴迷了心。”振生突然跪下,正正经经地给李昭磕了一个头,诚恳道:“奴向娘子保证,从今往后,奴绝不会再颓废下去。”
李昭努了努嘴,建议道:“不如你跟在我身边,当我的护卫吧?”
振生一惊。
他可没想过,在自己犯下那种大错之后,还有为李娘子贴身护卫的机会。
“可别以为待在我身边是个什么轻松的活。”李昭笑眯眯的伸手勾着振生的肩膀,说:“我这些日子几度陷入险境,身边正好缺个帮手呢。”
有李昭开口,振生当然无法拒绝。
另一头,裴少宴已经领着侍卫们去了议事堂,与粮商见面。
胆小的那个粮商叫吴萍。
因为这份胆小,吴萍一不纳妾,二不逛烟花之地,所以人情方面十分简单,家中也只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女儿。
如今柳成元身死,吴萍自然是吓坏了,见到裴少宴过来找他,便马不停蹄地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及妻小过来投诚。
有了吴萍的粮食,外加柳夫人那边调度的,叙州城里的粮荒倒是暂时平缓了下来。只是紧随而来的,便是清水寨人更为猛烈的报复。
裴少宴并不惮于剿匪。
只是剿匪需要多方面的配合,更需要叙州城府兵上下一心。眼下叙州粮食刚刚稳定,显然不是剿匪的好时机。
故而裴少宴只是拔掉清水寨的暗桩,并不追击。
那厢,李昭自刺史府出来,一抬头,便看到了神色颓然的柳夫人。
“柳夫人好。”李昭拱手,向她行了一礼。
“你知道……知道平郎他去哪儿了吗?”柳夫人几步走到李昭跟前,沉声道:“我这几日在调粮,没来得及去管他,怎料一得了闲,却找不到他人了。”
李昭张了张嘴,没说话。
她总不能说,知道,我亲手放他走的,和那个王姨娘一起。
但不说话也不行。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李昭垂眸,解释道:“其实柳夫人可以适当放手的,靳一平已经二十有四,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柳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平郎是我的弟弟。”柳夫人单手捏着袖摆抬于身前,一字一句地说:“我与他相依为命,他能长到这么大,是我费尽心血得来的成果,他凭什么在没有我的情况下,自己选择所谓的路?”
此时的柳夫人是绝望的,连声音都在颤抖。
可她能做的太少。
对着李昭这个陌生人吐露激烈的情绪,已经是她身为柳家夫人能做的最任性的事了。
“柳夫人……”李昭伸手握住柳夫人的手,以温和的眼神与她对视,嘴里说道:“我不知道你与靳一平之间的羁绊有多深,但他的确有了自己的选择,且希望你这个姐姐能在没有他的时候,也依旧幸福。”
后一句,自然是李昭胡扯的。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柳夫人神伤。
靳一平那小子一心只有王月儿,全然忘了柳夫人这个姐姐,哪里会说什么希望柳夫人幸福的话?
尽管柳夫人看上去很是执拗,但在李昭眼里,柳夫人的付出是实实在在的,所以靳一平这事做得不道义,连告别都没有。
“所以,他是真的跟着王月儿跑了?”柳夫人眼神一暗,抽回手,阴沉地问。
李昭点头。
柳夫人掐了一下手腕,咬牙道:“我就知道是那个小蹄子惹的祸!她当初进门时,我知道她不是什么宜室宜家之人,如今竟迷惑了平郎,裹胁着他跑了!”
“柳夫人留他又能怎样呢?”李昭问。
“留他,时间一长,他自然能忘了那个小蹄子。”柳夫人恨恨道。
李昭无奈扶额,好声好气地说:“柳夫人,靳一平和王月儿之间的感情到底如何,我们暂且不论,但就我来看,靳一平对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