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此间事暂了,我们也该回宗复命了。”
“李小友,不如暂且别过?”
曾昌笑嘻嘻地摸着酒葫芦,将饮未饮。
虽然不知李希夷到底师出何门何派,但从木老的举止中能看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竟让他亲自连夜奔赴青州。
李希夷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呐!
“前辈风姿,峨眉气派,晚辈皆以铭刻心中。”
“此后天高路远,有缘再会。”
李希夷恭敬拱手拜谢,言语之间颇为惋惜。
而后翻手递出一颗纯净无瑕的宝珠。
初晨第一缕阳光下,让这颗珠子蒙上一层淡淡光晕,美轮美奂。
“前辈赠酒之情,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子身无长物,谨以这颗珠子当作谢礼,还望前辈莫要推辞。”
这珠子自然就是无尘珠。
名为无尘,实则无法出尘。
世间贪婪者太多,拿着这珠子难得安宁,不如送还峨眉。
将以全了那杯酒仙之酒——碧海青天的情分。
也让曾昌和谢初夏两人奔袭数百里之远来救他,不至于空手而归。
“哦?”
曾昌捋须微笑,虽有意外,却是没有太多意外。
李希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番。
曾昌点点头,又笑着摇摇头,反而把李希夷的手推了回去。
他疑惑不解:“前辈这是?”
“既然是那位镖头临终前相赠,那这自然就是你的东西,谈何还交给我峨眉?”
曾昌两袖清风,一派自然。
远远地朝峨眉所在方向做了一揖,笑道:“小友可知我等下山之时,我宗大长老说过什么?”
“什么?”
“山下多鬼魅,当以剑斩之!”
“然后呢?”
“没了。”
“没……了。”
李希夷愕然。
无数人对这颗宝珠趋之若鹜。
一路上李希夷几番遭遇刺杀袭击。
足见无尘珠的珍贵。
可那位大长老竟对这颗能延年益寿、妙用无穷的宝珠只字未提。
他哑然失笑。
峨眉剑修风骨,今日又多见一分。
“既然如此……”
李希夷略加思索,微笑着把无尘珠递到谢初夏面前。
“谢姑娘曾赠我一个上等酒葫芦,今日我还你一颗还算好看的无用珠子,姑娘觉得可好?”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朋友相赠,绝无他心。”
在场的人都笑了。
谢初夏腰佩长剑,晨光打在她毫无瑕疵的侧脸,渲染出一朵浅浅红晕,健康的天然红晕。
她丝毫没有女子扭捏姿态,坦率接了过来。
“君所赠,不敢辞。”
声音清脆,英气十足。
四人就此别过。
李希夷带着朱碧飞速赶赴蜀州。
谢初夏手中把玩着小巧玲珑的无尘珠,一缕缕真气透析其中,又反哺其身,玄之又玄。
曾昌喝着酒,为老不尊地玩味轻笑。
“中看不中用的珠子?”
“师侄女啊!你觉得怎样?”
也不知他说的是珠子还是人。
谢初夏将无尘珠收进怀里,泰然自若。
“都挺好。”
红唇微微含住左手小拇指,吹响口哨。
“嘘——吁~”
一只盘旋空中的海东青从天而降。
她写了一封急函,系在海东青的爪子上。
“这是?”
曾昌疑惑。
“今日日落之前,无尘珠落入峨眉手中的消息将遍传西南三州。”
谢初夏脸上带着淡淡微笑,遥望李希夷远去的方向,目色坚定。
那夜你救我一命,如今还你一情。
你我两不相欠。
江湖再见,仍是朋友。
注目良久。
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可惜。
终究无缘。
慈航普渡,只见众生。
不见他。
……
路上。
“公子,梦锦姑娘被唐门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