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宁站在门口送走了最后一对夫妇后返回工作室内,里面的两个人正在收拾桌上的询问记录。
寒宛将录音笔在上衣内侧口袋放好,闻言抬起头,脸上轻松的样子显然心情不错,和之前冷酷无情的模样判若两人。
“嗯,这下差不多了,”寒宛拿上手提包,冲程宁点点头,“我回去做一个评估,你和那几个人保持联系,应该不会等太久。”
“寒小姐,您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
寒宛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你说我想让李晖达死这句?”
程宁有些支支吾吾。
他其实猜到寒宛说这句话的意思应该和她那套交易的说辞一样,都是在营造有利于她取证的一环。
那两对夫妇听到寒宛阴狠地说“我要他死”的时候,非但没有产生害怕的情绪,反而脸涨得通红,看向寒宛的眼神在一瞬间就从戒备和反感变得灼热起来。
他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一瞬间什么疑虑都顾不上了。就连他也是一样,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脑海中不断升腾着名为渴望与仇恨的火。
是啊,那个畜生凭什么坐牢?
他毁掉了多少家庭?有多少孩子他们还在花一样美好的年华,原本他们应该有非常美好的未来的!他的真真那么出色,原本她能健健康康地长大的!
可一切全毁了,就因为那个为了满足自己丧尽天良的嗜好让无数孩子走上绝路的畜生!
他怎么不去死?他怎么还不死?!
可热血过后,程宁从心底升起一种无力感。
说得轻巧,可这件事谈何容易呢?无数个在那个畜生的阴影下苟延残喘的日夜,他用尽了人脉找遍了门路,到最后他绝望地发现,这个罪魁祸首身后站着他可能穷极一生也无法对抗的势力。
可他不甘心啊!他像一只垂死边缘的鬣狗,不肯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性,直到他把这份憎恨和不甘带到坟墓里。但在这之前,他会一直蛰伏着寻找机会。
而寒宛是他遇到的对他来说最大的机会。
她背靠季家,是陆青的师妹,拥有他没有的权利和便利。这样的人想要将李晖达从内里肮脏的神坛上拉下来,成功的几率一定比他这样碌碌无为的人高。
他早就麻木了。从一开始源源不绝的杀念到让那个畜生牢狱一生的期望,现在的他不敢奢求更多,假如有他提供的信息,寒宛能使李晖达受到制裁,二十年……不,十年!只要十年就好,十年之后人走茶凉,李晖达身后的势力想必早就放弃了他,到时候他就去杀了那个畜生。之后怎样都好,他也能对得起真真了。
即便早就做出了这样的打算,他还是因为寒宛谈判的话术升起了一丝妄念。
程宁摇摇头,正想告诉寒宛不要在意他刚刚的话,就听她一脸奇怪地开口。
“这句话当然是真的啊。”
“……什么?”程宁瞪大了眼睛,这样的答案让他始料未及。
“刑法有明确规定,性侵未成年人有严重情节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寒宛疑惑地看着他,“这件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我就是把既定事实主观化了而已。”
"可、可是他身后的势力……"
“什么势力能和国法对抗啊,”寒宛摆摆手,“再者他也不可能只手遮天的,这很好解决,有人想包庇他,越过他交给权利更大的人解决就是了。”
再者说,她是准备将任务上的四条全都作为李晖达定罪的依据,到那个时候还有什么势力?全都是犯罪嫌疑人。
啧,不过倒是提醒她了,要是在她收拾李晖达的时候,碍眼的东西先蹦出来了,有点影响体验感。要不一会写几封邮件?他们听劝就晚点收拾,不听……那就成全他们想换个地方住的愿望吧!
程宁不知道寒宛打着一锅端的主意,只是听她胸有成竹的语气,忍不住愿意相信她所说的那个最好的结果。
告别了程宁后,寒宛没在H市做过多停留,马不停蹄地飞回了B市。
推开画室的门,时星原目瞪口呆地发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二……大哥?!”时星原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瞬间被他抛弃。
“二大哥?”寒宛被逗笑,调侃道,“星原,你还有两个大哥呢?”
“这……这不是重点吧?”时星原指着站在书架面前的男人,“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啊!”
时予城挑了挑眉,回答了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