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新年里,家家户户爆竹声声,吃着年夜饭,热热闹闹地辞旧迎新。
花语楼的多数姑娘们也到了回自己家里陪陪父母兄妹的时候,连芸姐也和她的周先生一起回家乡去了。
过年这天,秋姨和几个没地儿去的姐妹们,也做了一桌子菜,喝几壶酒,算是迎接新岁。
即使大家欢声笑语,猜拳喝酒,但依依始终提不起兴致。只随便吃了几口,给秋姨和姐妹们都敬了杯酒,就没动筷子了。
趁大家去门外放爆竹的时候,依依和翠香就回了房间去。
秋姨知道她如此落寞是为了什么,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的背影,她轻轻地摇摇头叹口气,也没多劝,由她去了。
年一过,依依就天天数着日子,期待着十五那日快快到来。按照约定,十五一过,他的志明就该回来了。只是这时光越是盼望,过得越慢。
然而,已经到了年二十,甘志明还没回来,却盼来了他的一封书信。信中志明说,因为家中父亲突患重病,无法脱身。待父亲病愈,就即刻归来。
依依收到信,满心的期待落空了。这样看来,志明究竟何时能归来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也是无奈之事,便回信说让他好好侍奉,不必担心她。
自此后,依依整日里愁眉不展,心绪难舒。早春的天气依然寒冷,时不时的还会下点雨雪。依依体弱,稍没注意,也受寒生病了。
时间已快进入三月,今天却下了场雪,也许是今冬的最后一场。
见依依缠绵病榻,翠香便去请了大夫过来号脉。这位大夫姓乔,花语楼的姑娘们谁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找他来看病。
乔大夫把完依依的脉,眉头紧锁,神情凝重地询问起依依的月信来。当得知已经过了些时日后,老中医长叹一口气说:“依依姑娘,恐怕您是有身子了!按日子来算,已经一月有余喽!”
依依当场惊得张大嘴巴,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当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腹部时,惊诧与难堪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温柔神色,身体上的病痛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肚子里,一个黄豆大小的,尚未成形的小生命正流着甘志明的血在那里扎根生长。对这个孩子,依依已经迫不及待地爱了起来。
窗外雪落无声,这时,房间里只听见依依的声音响起:“乔大夫,请为我开几剂保胎药,我要这个孩子平安顺利地生下来!”
依依心里只盼着甘志明能早点回来,要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会不会也很高兴?
可志明啊志明,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然而又过了十多天,甘志明不仅人没回来,就连书信也断了。依依写给志明的几封书信也如泥牛入海,没有回音。
依依急上心头,差翠香去学堂和的他赁的房子里找过甘志明,依然不见踪影。
此时的依依已经有不详的预感。她在猜想,他是不是因为父亲过世需要守孝?还是志明自己出什么事儿了?
可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了,再拖下去,大了起来可怎么办?
那日,乔大夫替依依看完病后,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转天,就将依依怀有身孕的事告诉了秋姨。秋姨当即带着芸姐来找依依。
一进依依的房门,秋姨就拉着她的手,说:“女儿啊,乔大夫所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有身孕了?”
芸姐看了秋姨一眼说:“妈妈,乔大夫已经诊断出来了,那就不会有假。”
依依此时也只有低头不语。
“哎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那甘少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他回来,会不会娶你过门啊?”
秋姨作为花语楼老鸨子,平时也有教姑娘们如何避孕的方法。但偶尔,会遇到避孕不成功,怀上客人骨肉的姑娘。
这时候,有的姑娘就顺理成章嫁给了经手人,而有的姑娘,也许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只好喝了打胎药,做一回伤天害理的事了。
听了秋姨的话,依依站起身走到窗边,茫然地看着天上,雪后天晴,几朵白云,正慢慢在天空中移动着。
依依觉得自己就如同那云朵一样,漂浮不定,落不下根来。
芸姐见状,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说:“现在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如果你对甘少爷没有把握,要不就……。”
“姐姐,志明不会不要这个孩子的!他一定会回来的!”说着这话的依依,突然少了底气。她垂下眼,接着又说:“我再等一段时间,如果他还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