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庸游走在长蛇似的书架之间,飞快的扫过这些书籍的名字,心念一动,神识已覆盖整层书阁,如同扫描仪一般飞速筛选。
最后她停在了一排书柜前,柜上的标签写着:器修奇谈。
器修。顾名思义,是修炼各种法器,制造诸多法宝防身护体,用来战斗的修士。在修真界,器修的数量是最多的,其次是法修。一是当器修比较赚钱,二是作战方便,武器繁多,保命手段层出不穷,是最难缠的对手。
而器修与符法两修素来不和,因为符法修士认为器修不专心修行己身,反而狡借外力,实在是旁门左道呐!
当然,真实的原因是,那些器修打架实在是太狗了,一会儿祭出个飞天塔,一会儿扔几个地火雷,一会儿弄把宝伞护个体,破了这个法器又来下一个,实在是让人咬牙切齿,偏偏毫无办法。
而器物宗则是你既然不待见我,那我就也搞死你的态度,像他们出品的法器灵宝都是双倍甚至天价才能卖给符修法修,有的遇到来买法器的符修法修,还要狠狠嘲讽几句。因此器修又多了几个骂名:阴阳怪气!黑心肝!
只是云庸关心的并不是这些,她扫过满纸对器修驳斥的长篇大论,停留在书末尾的一段插话:魔修之中,多为器修,妄图制造逆天法器,脱离天道法门,以邪法炼器,活人生祭,更有甚者,以己身为器,泯灭人性、无痛无感、以求不死不灭,但最后都是自作自受,疯癫惨死……
云庸翻看许久,也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讯息。要么是正道对魔修的手段知之甚少,要么是他们讳莫如深,不敢多写。
云庸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她又查找了一些关于魔修记载的书籍,几乎都是:
“魔修之人冷血无情,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修行之人,当顺应天道,天道之下众生道,魔修无道无束,天将降罪,岂可恕乎!”
“修道先正心,心不正则道不成。切不可堕魔修邪,为祸人间。”
云庸觉得吧,确实有几分道理。
只是她从来不讲道理。
她只想活着。
云庸把书放回书架,慢慢往回走。经过一排书架时,不自主的放缓了脚步。书柜上的标签是:地理方志。云庸扫了一眼其中荒域的书层,停留了几秒,继续向前走去。
长绝宗不愧是仙门第一宗,只是水云峰这个侧峰的典阁便有如此多的藏书,确实是大手笔。
忽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男子,正蜷缩在书柜最里侧走廊的一个角落,双手捧着一本书看的聚精会神,书看上去很老旧,还有一些灰尘未拂干净,封面上写了几个字:
仙门奇阵。
这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云庸微眯了眯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想了起来,那天在灵越山脚,是这个人出言相帮,为炎妄出了口气。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韩君持。
此时韩君持的眼里仿佛只有面前的这本书,连前方站了人都未发觉,但他看了一天的书了,从早晨看到现在,脖子也发酸了,正打算移一下麻木的双脚,活动一下身体,便看见了在自己身前盯着他的云庸。
韩君持记性是极好的,他一下子就认出了面前的人,连忙拖着发麻的身体想起身行礼。但因为太久没动,导致他一起身竟又直接跪下!
好在云庸眼疾手快的在他双膝落地之前将他托住,才避免了他行此大礼。
韩君持耳根发红,白净的俊脸上带着些许尴尬,好不容易稳了身形,才拱手行礼道,“云姑娘,见笑了。”
“无事。”云庸没想到停了一会儿恰好被发现了,说完这句之后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不说。
“云姑娘看上去就像是喜好读书之人,应该与韩某是同道中人。”韩君持温声说道,“不知云姑娘喜欢看什么书?”
“我不喜欢看书。”云庸如实的回答,“看书很累。”
韩君持愣了一下,然后了然的点点头,“确实很累,不过大概是云姑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书。”
“书如须弥界,万象诸天法,囊括万物,尽在其中。人只有不喜欢的事,却不可能没有喜欢的物。”
云庸思索了一番,觉得韩君持实在是一个很会讲道理的人。她恰恰最不擅长于此,不过她自认为有一个优点,就是从来不试图说服别人,也不需别人理解自己。
“受教了。”云庸回了一礼。韩君持又回一礼,认真的开口,“不敢,只是我的一些拙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