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南风吹,麦稍黄,不用上班的日子乐逍遥。
林筱彤一觉睡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窗户外面阳光透了进来。怀孕已经六个月了,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时不时腰酸背疼。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泡一会儿脚,不然特别容易腿抽筋。谢大脚自个儿捣鼓了一阵子,废品站淘了点木板,回来敲敲打打,做了一个长木桶。从外面看倒是挺成功的,边上的木刺也都打磨干净了,摸着不扎手。高秀兰看着谢大脚在边上嘚瑟的样子,也不说破。只是去水池边上接了点儿水,往木桶里一灌。林筱彤拖了个椅子过来,刚准备脱袜子。谢大脚脸色一变,两脚一蹦,鞋子沾了水。原来木桶外面的铁丝箍得太用力了,以至于盆底的木头裂了条小缝。这木桶存不住水,那还能叫木桶吗?最后新木桶被拿去种小葱去了。躺在床上歪着头,都能清楚看到空气中的浮尘,飘飘扬扬的。因为现在房间就她一个人睡,每天晚上牢牢占据大床中央。慢慢挪到床边,视线往下一瞥,大早上的就看到了少儿不宜的猫片。芝麻和小橘趴在床边地面铺着的一块纸壳子上面,相互给对方舔毛。小橘能吃能喝吨位大,躺在地上老大一块,毛绒的肚皮朝上。一只爪子搭在芝麻脖子上面,专心致志地给芝麻脸上舔毛。时不时舔在嘴边、胡须上、鼻头处。芝麻被舔久了,想逃,又被小橘的爪子摁住了,继续为所欲为。林筱彤继续往床边缘挪动,伸着头近距离瞧着。她也是个极有素质的观众,一声不吭,就怕打扰了二人好事。芝麻脖子后面一凉,猫脸往后方一瞧。对上的就是林筱彤坦然的表情,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包的窘迫感。芝麻尾巴一翘,开始炸毛,咧着嘴冲她叫了两声,爬上桌子,跳窗逃跑了。舔毛对象跑了,小橘也不恼,翻身撅着屁股抻个懒腰抖抖毛,迈着小短腿出去换个地盘补觉了。林筱彤又在床上磨蹭了几分钟,终于起床了。换件宽松的衣服,长发随意扎成丸子头,嘴里叼着牙刷出去了。好吧浅浅吃了个早饭,拎着一把椅子在门口躺着晒太阳,肚子一个小时动个几次。院子里只是点微风,吹着吹着眼皮就自然地合上了。高秀兰伸手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了,继续在堂屋干活。其实也不是忙什么大事,之前挖的荠菜还没有挑完。拿着剪刀先把下面的根剪掉,这玩意儿吃着有点苦。单独放在一边,到时候洗干净调个料汁,做凉拌荠菜根。小橘嗅了嗅,尾巴一动一挥,芹菜根就到手了。好奇地咬了一口,脸都绿了,难吃到吐了。又叼了一根出门去院子里,芝麻趴在杏树树杈上正给自己舔毛。小橘嘴里叼着东西上去了,下一秒,芝麻脸也绿了。堂屋很快聚齐了三巨头,张大嘴和于阿芬拎着小板凳进来了。一边收拾荠菜,一边小声唠嗑。高秀兰想着昨晚洗碗看到的事,碰了碰张大嘴的胳膊肘,问道:“大嘴,你最近和淑娟咋回事啊?闹别扭了?”“嗐,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那天她和我提了一嘴,以后老二和夏月的孩子能不能其中一个跟夏家姓?”于阿芬头一抬:“你没同意?”这年头孩子跟妈妈姓,那基本上都是男方入赘或者离婚改嫁的。老夏家确实情况特殊,还真就一根独苗。林筱彤也睡醒了,提溜着小板凳,也话,志文那小子不知道从哪犄角旮旯跑出这死孩子,也没跟我们商量,老周都还不知道这事儿。”高秀兰觉得这事也不好说,这两家眼瞅着就要定结婚的日子了,千万不能黄了。“那你咋想的呀?”张大嘴叹了一口气:“说真的,我也没觉得不行。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得过去的。但是吧,我瞅着夏月的身子都觉得以后不一定能生两个娃。你说这以后万一老二家里就一个孩子,那还是跟老夏家姓吗?”于阿芬:“那下个月的份子钱我还随不随了?”她随礼可都买好了。张大嘴:“这日子本来都说好了五一结婚,现在闹这么一出,事情就梗在这里了。”她还是觉得生娃跟谁姓的问题,应该两家人坐在一起好好谈一谈。高秀兰想了想说:“看开点,志文都这么大人了,这事心里也有数。”张大嘴撇了撇嘴:“这小子最近看到我就像是看到棒打鸳鸯的西王母,丧着张脸,不过吃饭倒是没少一点。”于阿芬被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