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邱兴昌是敌国使臣,按理说只需要给一个偏房,简单住下便是,但陈国尚有大国风范,更何况邱兴昌与于泽宰相还那么熟,所以他被安排在了皇宫中最大的一隅,看起来小,但却是皇上经常走动的地方,湖光山色,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湖心处静坐两人,即将入冬的天气,一直山雀衔枝飞过。
“啪嗒。”清脆的落子声传到两人耳中。
“你能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于泽微微点头。
“呵,怎么,你还怕我这个穷酸秀才做出什么事来?”邱兴昌自嘲道。
同样再次落下一子,“于泽,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邱兴昌抬起头,古老晦涩的眼中见不到一点波澜。
于泽没有忙着接话,执起一子,在指尖来回徘徊,“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是羡慕我这操心命,还是羡慕我这劳碌身?”于泽边说边将棋子落下,清脆的啪嗒声伴着于泽的声音一同传到邱兴昌耳中。
邱兴昌神色有些落寞的接过话,“你是操心命,你是劳碌身,但你不就是想要这两个吗?”
于泽身形一顿,手中拿着的棋子掉落到地上,说是操心命和劳碌身,但是这两个形容词不足以形容于泽,若是往大一点说,这操心命和劳碌身又可以叫位置高和权力大,位置高了,于泽便有办法操心,有手段操心,权力大了便有更多的时间去劳碌。
“我羡慕你,同时也敬佩你,饶是我俩算是师出同门,我的道义也绝对不及你三分之二。”邱兴昌突然正襟端坐起来,郑重的对着于泽说。
于泽捡起地上棋子,抬头,与邱兴昌对视。
“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你,坐的很好,数以千计的人都想爬上这个位置,可是还没到一半就利欲熏心,或许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些利益,但是惶惶道路中,又有几人禁得住这诱惑。”邱兴昌说出一大串晦涩难懂的话。
于泽看着邱兴昌,良久,猛地笑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
邱兴昌看着哑然失笑的于泽,沉默片刻,也跟着笑了起来,“没什么,夸于相厉害呢。”
两人相视而笑,于泽最后竟然笑的捧腹。
良久,两人收敛了笑容,恢复往日严肃认真的表情。
“只是不想最后落得个千人所指,万夫所骂罢了。”于泽看着邱兴昌一本正经的说出心里话。
“哈哈哈......”邱兴昌看了一眼于泽——这个陈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大笑着起身走出亭子,于泽看着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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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儿,快起床了,娘出去了,锅里有粥,记得起来吃啊。”颜母对着尚在熟睡的颜尘交代道。
昨日颜尘辛苦练功,到了夜里丑时才潦草睡下,直到今日日上竿头还没有醒的意思,这才有了颜母叫他这一幕。
至于杨桐,前几日说出去一趟找个人,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知道了,娘,哎?娘你去哪啊?”颜尘揉着惺忪的睡眼,出声问道。
“娘不是现在身体好了,不能总靠人家接济,你快到长身体的时候了,娘之前学过一点手艺,想着去赚些铜钱给你买点肉补补,你啊,在家好好呆着或者去找师父。”颜母边说边拿起草帽戴在头上。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憨娃娘,走吧。”
“行了啊,孙大娘叫我了,娘先去了啊,晚上就回来了。”说着便着急忙慌的走出门去。
“娘...我...好吧。”颜尘支支吾吾的说道。
其实颜尘并不是不愿让母亲去做活,也不是矫情,只是母亲身体刚刚好转一些,尚且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贸然去做活,万一出些什么意外,又该如何是好。
但颜尘想了想还是没有阻止母亲,他知道母亲一直在家里也会无聊,好在只是一些手艺活,不算太累,就是给的铜钱少,颜尘看着母亲的背影,鼻头一阵发酸,同时又对父亲多了一些厌恶,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跟着师父好好学,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距离去京寻药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颜尘的功法进展的十分缓慢,许是师父让他打好根基,颜尘这才不急于求成,事实也是如此,颜尘的功法底子十分稳当,如一潭平静湖水,无一丝波动,但若是运转起来,犹如涛涛波浪席卷而来,十分强悍。
颜尘坐起身来,静心屏气,集中注意力,嘴上默念《精诚药术》中的口诀,双手随之而动,隐隐间竟带着些许玄妙。
片刻间,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