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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封家书

爸爸:

在哈,一切可安好?

那天早上未到天亮,我起身下床。掀起厚重的床垫下,压着一块白色宽长的布条,上面印着暗花,它就这么卷成一团,七扭八歪的乱糟糟的堆在那儿。

好久不看它,它还是那样像雪一样的纯白,我愣愣的望着它,像是见到一位阔别已久的亲人一样的亲切,然后我把它放在我脸颊轻抚着,心中一阵涌动,眼泪不禁掉了下来。是父亲,父亲您的最后一点念想。

那天送葬前,从您遗体下的一整块儿白布上扯下来的,人们管它叫做财布,您就我这么一个孩子,索性,了事儿的将它扯下来就掖给了我,他嘴里还叨念着“老爷子,给闺女留财”之类的话。我不懂此举其中的含义,总之,我认为是留个念想吧!

哎!爸,您这一辈子不容易,工人出身,整天干的是卖力气,流大汗的苦差事,单凭那一身厚重的像牛皮一样的帆布电焊服来说,不分四季的就这么着一直穿着,任凭汗浸湿了,雨打透了,没有听您哼过一声苦。

无论严寒酷暑您都骑着那辆二八单车,蹬上两个小时的路程赶往工作单位为人效命。早期就患有血压高的您,每一次高空作业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可您硬是对自己的工作敬业职守从未退缩过。在我的印象中您就是一个为家肯在外面挣钱,永远倒不下的硬汉。

我从小受着父严母慈、男尊女卑的家庭氛围的熏陶,故长大婚后的生活依然延续着这样的习惯,凡事以男人为主,女人是不插话,也不靠前的。当然同样也希望自己的老公也能够像父亲一样,多才多能,站起来像个男人,把这个家给它撑住了。

哎!也怪我,人尿(sui)命贱,偏偏找了个只会说不会做的,倒也难怪,这时代里同龄人中能有几个还留有父辈人的肯干肯拼的劲头?!统统是娘炮、摆设,只会跟你要奶吃的巨婴男。不上外面惹祸找事儿就咱拜佛了,还能指望他为咱,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呢?真是寥寥无几,已矣然!

也是命相里该有此劫,就在我大婚未开前夕,您倒下了,一倒就是整整十年,要不是凭着母亲对您多年来的感情深厚,精心照料着,父亲您,该早就一命呜呼的去了。

病时的您褪去了往日里的严肃,倒可爱的像个孩子。病痛折磨使您发不出声,也动弹不得,只能用表情和眼神去表达您此刻的喜怒哀乐。我婚礼那天父您还在ICU被观察,若是知道,那天您应该是开心的吧。

您从小就爱读书,这么多的学问,也会为我们送上一连串的祝福吧!26年里的谆谆教诲和父女情分,也曾有过赌气和拌嘴,有过恼怒和失望,在那一瞬间都将化成无形的语言,紧紧的一个拥抱,我就能够懂您过去的一切,对我对家的所言所为。

您知道吗?我们从来没有相拥过,一次也没有,爸您太旧守陈规,老一代的做派显现无疑。可惜老天也没能够给我们这个机会,也只能在幻想中找到些许安慰吧!

那年我有了钧钧,出满月回娘家时,我裹着一个月大的钧钧,把他放在您跟前的圆形饭桌上,钧钧穿着绣花红兜兜,小腿小脚活泼有力的在您面前蹬来蹬去。

您坐在椅子上费力的挺着身子把头伸向前,瞪着一双深陷的大眼,慈眉善目的仔仔细细咧着大嘴惊喜的端详着,时不时地还乐出声来,殊不知口水以已经流了一尺多长。

母亲打趣的说:“这下行了,你跟你孙子一起崴口水吧”您笑了,高兴极了,红红的脸颊上泛着光,您也未曾想到此时此刻的这一幕会令您如此的幸福吧,看着孙子就躺在您亲手打制的桌子上蹬着腿望着您在笑,这是何等的不易与难得?爸,此生无憾了呀!

我想,要不是这场大病,您还会依然忙碌着吧?要不是这场病,您依然倔强着不肯对生活琐碎而妥协吧?要不是这场病,您还会依然臭着一张脸,拒人以千里之外,不让我接近您吧?

这样也好,它让我们又换了一种人生态度去看待命运的安排。虽然您躺了十年,十年里您没有了恼人的选择,我想您是不纠结的,有亲人的陪伴,您是幸福的。

这十年里,您一直是乐观开朗的,您总是在向我们露出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容。但偶尔也会装作生气,或是受了委屈的样子来哄逗我跟妈妈,我觉得您好伟大,好智慧。

生活啊就是在不断地经历各种磨难中前行的,而您却把您经历的最后一段不可逆的艰难,化作了勇气和坚强,把乐观向上的态度赋予了家人,您却要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么多难以忍受的煎熬活给我们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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