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张子鸿便带着厉大人的信,骑了马往登州而去。莱县离登州有两百余里,张子鸿的良驹,狂跑了三个多时辰,才到了登州。进了登州府衙,已经是午时末。
知道知州何大人有午睡的习惯,张子鸿在刑房备了案后,去了快班,那里有他的一帮兄弟。州里的捕房比县里大多了,是一座独立小院,有二十几间房。县里的捕快只有四五十人,州里的捕房,却有两百多人。不过,因是轮班制,没有什么大事,也不会一下子聚那么多人。
在厨房吃了碗面,他去见了陆捕头陆沥川,将其在莱县的工作做了汇报。他是陆捕头放下去的,目的是锻炼一下,也有培养之意。
要知道,张子鸿的父亲张存丰可是陆捕头的结义兄弟。陆沥川已是五级武者顶峰,是中级武师,差半步就要进入高级武师行列,在整个登州城鲜有对手,是知州大人所倚重之人。
陆捕头沉吟了一下道:“王青云的案卷,昨天就已经到了州里,你们那个厉大人做事太粗糙了些,知州大人很不满意,不过,如果王家真的出了妖人,此事又当别论。”
“谁说不是,”张子鸿也道,“那王青云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而那林阿大已经四十好几,还是个头上流脓的混子,我说呀,杀了他才好呢,可是大禹朝律法,确有谋杀亲夫者当绞之条例,厉大人也是没法的事!”
“什么叫没法的事,这个厉屠夫,本来这事,可以当作一般伤人案处置便可,他却非要把案子做大,将人往死里整。”陆沥川冷哼道。
“陆叔,我虽然只去了莱县一个多月,倒是觉得厉大人在治理方面是一把好手,如今的莱县,治安还是不错的,我查了三年来的案件卷宗,发现比其他县的犯罪率都要低得多。”张子鸿道。
“你知道什么,”陆沥川道,“厉真心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单单他去莱县的第一年,在县衙外的站笼里,就足足站死了八十八人。牛头山被攻破后,山匪马三躲了起来,那些人不过是山匪马三的远房亲戚,大多数人都不认识马三,就因为说不清马三的下落,就被站死了,其中有三岁稚儿,有八十老妇,还有怀了七八个月的孕妇。”
这事张子鸿听说过,马三在黑道上还是有些名气的,为人仗义,就爱劫富济贫,对走镖的也算客气,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劫了李家的商队。那可是厉大人岳父的家财,而李家在朝中,也有很深的关系,厉真心要青云直上,自然要讨好外家。
当时知州何大人也训斥过厉真心,责他杀性太重,可是厉真心明面上唯唯诺诺,暗地里却毫不在乎。有当朝二三品的大人护着,会在意你一个四五品的知州?而且,山匪往重里说,可以算是造反。
这案子影响很大,整个登州都震动了,但是朝廷有人担着,何大人也没办法。而被厉真心这么一搞,莱县的毛贼却是胆颤心惊,纷纷离开了莱县,非必要不在莱县作案,就怕连累了亲人。因此,在张子鸿心中,还是认为对莱县而言,是利大于弊的。
这时,有人来报,说何大人召见张子鸿。告别陆捕头,张子鸿在府衙二堂见到了知州大人何有则。说起何有则,在民间颇有口碑,为人仁和、甚是儒雅,张子鸿见到他没有什么压力。
听了张子鸿的禀报,何有则沉吟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提笔写了一封信,盖了章交予张子鸿道:“你将此信送到白云观,交到观主白云道人手上,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也没必要夸大。”
张子鸿应了声诺,出了衙门,便骑马向城外的白云观而去。他想着,快些送了信,然后回家一趟,明天再回莱县。
白云观离登州城二十余里,出了城往北快马三刻钟不到,便到了烂桃山的山脚。白云观就在烂桃山上,一路上去是青石路,牵马上行,却是雅致之所。
此处有七里桃林,春天时最是热闹,此时已入秋,桃早烂完了,因为是野桃,又苦又涩,没什么人采摘,便只观桃花。
道观很静,若大的道观,只有七八个善男信女在三清殿里焚香祈福,一个十二三岁的道童坐门外的摇签处帮人解签。这里张子鸿陪母亲来过两次,还算熟悉,穿过三清殿直接往后面去。
殿后是三进的院,前院是接待业务和香客休息之所,二院是接待外来道士和贵客的,三院才是白云观道士的活动和生活区。此时前院和二院都没人值守,只好进了三院。
一进去,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有十几间房。一个花白胡子老道坐在一棵桂树下,前面一张桌子上有一副围棋,正一个人苦思冥想。奇怪的是,他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