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哭泣声在这寂静的小院儿里荡开,片刻后,忽地变成了嚎啕大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都去死,都去死啊!
她朦胧的泪眼盯着眼前的黄寡妇,恨意和怒气交织,惹红了她的眼珠子。
生平第一次,她有了反抗的勇气。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忍着全身钻心的疼痛爬起来的,只是在黄寡妇那淡漠得诡异的眼神里,拿到了墙角靠着的杀猪刀。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她周身萦绕着黑气,麻布围裙上满是尘土草屑。
她单手提着杀猪刀,毫不犹豫地冲向一动不动的黄寡妇,刀入身体,“噗呲”一声,鲜血飞溅,继而肉体倒地,声音沉闷无力。
身后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她沾满了血珠子的蜡黄脸庞扭了过来,提着杀猪刀的手甚至都没有颤抖一下。
何羊站在门口,看着她这一副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模样,竟然也没有丝毫反抗。
好像最开始那点儿微微慌乱的脚步声,只是为了吸引她看过来,方便杀了他而已!
一如预料,刘秀英手中的杀猪刀,最后静静地插在了何羊的肚皮上,仅仅露出的刀柄,泛着血光。
死了。
这两个恶魔死了。
她站在屋檐下,双眼无神地看着一左一右倒在血泊之中的男女,周身的黑气又多了一分。
不够。还不够。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恶魔。恶魔还没有全部死完,她还是不能回家。
她眼珠子在深深凹陷的眼眶里颤动了一下,随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何羊的尸体旁边,轻轻松松地抽出那把杀猪刀。
刀身上满是血,好脏。
她把刀放在自己的围裙里,轻轻摩挲了一阵,擦干净了上面的血迹,露出其阴寒的锋芒。
转身将要踏出小院儿,面前的影子却忽然被一道黑影重叠上。
这黑影,唤回了她的一丝神智。
她咬着牙,抬头看了过去。
篱笆墙处,靠着一个少年。那少年冲着她笑得明媚,黑沉沉的眸子里,满是戏谑。
不是沉于庭还是谁?
“刘姨。”沉于庭看了一眼她身侧垂着的右手,那儿紧紧地握着那把杀猪刀。
又将视线放在她被鲜血染得绯红的脸上,他的笑容愈发扩大,“瞧,反抗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啊,对吧?”
他歪着头,笑容无辜,浑身上下都像是沐浴在阳光里一样。
但刘秀英就是被他这副模样吓得浑身颤栗不止。
她忽地想起三个月前的一个夜晚,那个时候正是何羊和黄寡妇偷腥完没多久,前者回家以后揍了她好久,后者又来她床前冷嘲热讽。
她半夜浑身难受得紧,从冷冰冰的地上起来,打算去后院儿的水井里打点儿水喝。
路过何羊的房间时,听到里头传来的荡漾声音。
她知道是何羊把黄寡妇带到家里来了,也知道他们此时此刻正在做着什么。
她面无表情,准备走开。
却忽然听得黄寡妇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何羊痛苦的叫喊。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时脚下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悄悄从窗户里看了一眼。
只是那一眼,她看见黄寡妇和何羊两人,一人手里抓着一根树枝,胡乱地在对方身上抽打,甚至是穿插。
她吓了一大跳,急忙退开。
正是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一脸笑意的沉于庭——一如当下,他笑得无辜又明媚。
他那会儿说:“刘姨,我送你的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刘秀英骇然至极,眼前人的模样,耳边的痛呼,一下一下地鼓动着她的心脏。
她那个时候根本不敢吭声,因为她看见自沉于庭的影子里爬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门缝里钻进了何羊的屋子。
她咽了口唾沫,紧接着便听见里面两人声嘶力竭地嘶吼。
片刻后,声音弱了下去,她由着窗户看了过去,只见这对奸夫淫妇只剩下了一张皮!
她惨白着脸,没忍住吐了个天昏地暗。
再醒过来以后,何羊和黄寡妇已经被村民火化。
然而他们的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仿佛根本不知道那两人已经只剩下皮了一样!
她那会儿便隐隐约约晓得了:是沉于庭做了什么。
如今回想起来,沉于庭问的那句“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