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息殿处处都透露着阴森诡异,魔气缭绕的宫殿之上,悬着一轮弯弯的明月。
月光之下,一道影子从斑驳的树影之间掠过,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你说魔主这是什么意思?”树下走过两个魔兵,两人脑袋挨着脑袋,低声交谈着,“以前对那个小杂种不闻不问的,怎么突然就定他做少主了?”
“谁知道呢?”另一人四下看了看,随后耸了耸肩,道,“不过我听说啊,魔主为了弥补这位少主,竟然把殿中那些魔兵都交给他打理了!”
“那可不!”前头那人声音压得更低了,“从前那位在殿里不受魔主器重时,多少人上赶着欺辱他啊!这下人家一飞冲天成了少主,手里又握着那么多人的生死大权,我看啊,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些人都要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咯!”
“行了行了,别说了。也亏得咱俩是替补上来的。这话可别被那位听见了,不然,少不得咱俩受的!”
“……”
两人嘀嘀咕咕着走远了,树上的人影顿了顿,跟了上去。
不消片刻,一座略显气派的宫殿映入眼帘。
殿内,沉于庭手中握着一只冷冰冰的茶杯,杯中的茶水早就凉透了,一如现在他脚边跪着瑟瑟发抖的魔兵的心情。
早知当初那个小杂种有今日的荣耀,他就不该伙同其他人一块儿侮辱他!
然现在是说什么都晚了。
谁又能想到魔主会突然把这个人人都能踩上一脚的废物弄上来做少主呢?
“说完了?”沉于庭放下茶杯,不轻不重的“咯噔”一声,却狠狠地砸在了跪着的人心头。
沉息宣布他是息殿的少主之后,给他派了宫殿,又给了他掌握息殿魔兵的权利。
得到这一切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母亲死前的容颜,想到的是他被那些人踩在脚下像蝼蚁一样轻贱的模样。
他抬起头,看着沉息,不禁捏紧了拳头。
不管沉息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接受。
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仇人就在眼前,他却没有反抗的能力。
不,不着急。他可以等,等着自己强大起来,再反过来,咬断沉息的脖子!
于是,他深深地垂下头颅,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心甘情愿地唤了一声“父亲”。
坐上少主之位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曾经欺辱过他和母亲的魔兵叫到了跟前。
不用把那一群人都叫过来,只需要把带头的那个带到跟前,杀鸡儆猴。
不出多时,剩下的那些人,总会自己想办法撞到他面前,给自己选一条最安稳的死路。
来人看到他的时候腿上发软,二话不说就跪了。
沉于庭眸光沉沉地看着他,只平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人的后脑勺,让他自己陈述曾经对他、对他的母亲做过的事。
桩桩件件,一件不落!
那人被他的气势震惊,又因为他放出了自己养在体内的魔物镇守在一旁,只得支支吾吾地说着。
说完后,那人心如死灰,匍匐在地上,等候沉于庭的发落。
沉于庭的声音在这宫殿里响起来的时候,那人颤抖了一下:“说,说完了……”
“很好。”沉于庭无声地笑了笑,垂着眸子,却只能看到那人发抖的后脑勺。
看不见他脸上的惊惧之色,着实有点儿无趣。
他本可以让他抬起头来,以满足自己的复仇快感,但不知为何,他眼前浮现出了母亲的面容。
她不说话,和生前一样,只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像是一棵即将失去生机的朽木,而他,则像是朽木之上长出来的一片枯黄的叶子。
他们最终都会死。
沉于庭忽然想,那个时候,她看着他,是不是也曾想过有此今日,他能替她报仇。
她一定也很想看看这些人惊恐、懊悔以及不甘的表情吧?
“来人。”死寂的大殿中,他的声音空旷又阴森,“把他带下去,扔给殿里的其他魔兵……名单上的那些。”
名单上的那些,是曾经欺辱他和母亲的魔兵。
如果不想死,他们一定愿意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当初带头的人的,对吧?
狗咬狗,一定比直接弄死这个人来得有趣。
魔兵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