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在化妆桌前,莫晚把自己很显气色的红唇给卸了。她的皮肤被精心养得很白,只好用黄了两号的粉底液打底妆,还化了一点淡淡的黑眼圈和几颗显眼痘痘,把大波浪卷发用直板夹稍微拉直了一些,把身上所有值钱的首饰全部都摘下来放好。
莫晚还换上了买来很久但一直都没穿过的衣服,光是剪衣服线头都剪了她好一会的功夫,她就是为了应付这种不能不去的家庭聚会,才提前准备了这些衣物。
穿上看起来质感很差的的雪纺上衣和肥厚的羽绒外套,把头发梳成大光明,莫晚的形象和气质瞬间跌了好几个档次,无痛增龄好几岁。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这种装扮风格很显然不适合她。她这身打扮一下子让自己看起来灰扑扑的,让人不禁脑补她在大城市的生活是如何不易,好像一只积怨已久的驴。
她有意这般藏富扮丑,只是不想再听到来自原主母亲的“相亲介绍”,她一直催促着莫晚尽快找个好人家相亲结婚生子。莫晚实在是厌倦了,这样打扮只是以防万一真在晚餐上碰见了相亲对象,她也有办法让对方下头。
莫晚约好了司机送她回到原主的老家,清河县。这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坐落在另一个省份,但是并不远,她坐了三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妈,我回来吃饭了。”莫晚艰难地吐出这个词,进了一个有点拥挤的小房间。这里就是原主生活了十几年的出租屋,这个房间小到什么程度呢?莫晚陌生地环视一圈这个家,一眼便能看完整个房间布局,都不用再多打量几眼。
原主一家最初为了还债,把家里唯一宅基地都给卖了,但是也才抵两万块钱。现在她们只能挤在原主舅舅家免费给她们住的一处出租小屋里,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这个小而拥挤的出租屋里经常能照到阳光吧。
她惊讶地发现原来在厨房旁边摆张床就能睡了,再往外走一步,搭个帘子就是浴室了。是的,从小到大,原主一直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那个小小的上下铺承载了她儿童时期以来十几年的生命时光,一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原来人的心啊,只能容得下一定程度的绝望。
在那段最灰暗的日子里,原主的母亲宁愿眼睁睁看着讨债人天天上门催钱,往屋子外面泼红油漆,半夜骚扰母女两人睡觉,也没有选择搬一个地方住。她只是为了有一天如果原主老爹要回家,不用去别处找,因为她还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等他回来。
莫晚表示很震撼而且完全不能理解,但尊重这种做法,只是恐怕原主的意见应该是与这位执着的母亲相左。
“呀,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我的女儿又长大一岁喽!再等等,老火靓汤快熬好咯!一年到头,就盼着这一两个月能吃上点好的呢!鸡肉最近便宜!”刘文翠用干枯皱巴的手拍了拍莫晚的皮肤细腻的手背,她指尖上厚厚的老茧是来自岁月深处的回音。
汪舒玉只比刘文翠的年纪小三岁,但从外表看起来,她们俩居然像是差了一辈,自然是汪舒玉看着更年轻从容,那是一种对生命有掌控感的大气。
“妈,我总归是要来看看您的。”莫晚挎着包找了一张干净的塑料凳坐下,有些局促不安的回应。她不禁在心里开始默数倒计时,这个相处模式对她来说除了不适应还是不适应。
“晚晚啊,这一年,辛苦你了,一个女人在这个大城市漂泊讨生活不容易,当妈的只有心疼的份了。”刘文翠在一张裂开些许细纹的木桌上照看炖着的老骨鸡肉汤。木桌上那些细细的裂痕随着年岁一点点扩大,蔓延到刘文翠的干瘦的脸颊上变成了数不清的皱纹,那样的苍老,像一条干涸的河流。
“妈,你也辛苦了。”莫晚忽然有些自责,她重生过来,以后靠着自己前世积累的技能其实没吃过这种挣扎于温饱的苦。但是原主的母亲一直生活在温饱线上,莫晚起初嫌她老是在电话里头啰嗦她的未来婚姻问题,便一直避免与她打照面,未曾想,原来她的真实生活是这样的。
莫晚好像是掉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毫无生气、充满疲惫的世界里,更多的是灵魂上的疲惫。她看不见刘文翠眼里的朝气,有的只是无尽的等待,仿佛在等待着最后的那一天到来。
“妈,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生活得这么累了。”莫晚暗自决定要改善原主母亲的物质生活,自己也是该让她过上好日子了。
“妈知道,晚晚是最心疼我的。”刘文翠笑了,脸上的皱纹也被挤成一圈一圈的,“妈不知道你是怎么还清这三百万的,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可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还是要趁早找个好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