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地龙刚烧起来不久,裴良知进去后首先脱掉了身上的外袍,怕惹的寒气弄到了妻子身上,而姜芸也才刚醒来。
她窝在被子里安安静静的,不知道望着哪里发呆。
平日姜芸睡觉要么都是抱着他,或者自己入眠后睡相极其放松,哪儿像现在这样没安全似的蜷缩起来,裴良知心头一酸,将人揽进怀里,“还难受吗?”
说着唇瓣贴了贴她的额头。
“很烫。”没等人说话,他就自己先出声了。
姜芸许久没有这般沉默过,面上虚弱又有些白,她伸手环抱住裴良知的腰身,好不容易回到有温度的地方,她很累。
“不要告诉哥哥和娘。”
他们会到林家闹事儿,她怕林金荣伤了他们。
“我知道,芸儿,我知道……”裴良知第一次见妻子这般情绪,只觉得万分疼惜,他不断将人用力拥进怀里,有些失而复得的珍贵……
刚才她毫无生气地被他从湖中救起时,鼻尖的呼吸已经很弱了,如果再晚一点去到那儿,晚一些在水下找到她……
姜芸就要死了。
裴良知在听到一声痛呼时,发现自己差点把她纤细的手腕攥红了,连忙伸手抚了抚,“对不起,是我捏用力了。”
姜芸也感受到他不正当的情绪,“没事的,阿良……你怎么了?”
裴良知摇头,穿过她身着单薄亵裤的腿弯,抱起她让人坐在腿上,而后将被褥拿过来为她围好,“日后与林府有关的任何事,芸儿都别上心。”
他语气十分冷漠。
就好像瞬间变了一个人。
姜芸好像想到了什么,“你方才去……”
“我已经将先前受过林府恩惠的五百两,全部按照原数还了回去,只多不少,不管是林时寅还是林夫人,你都不欠他们的。”
“甄觅更是。”
姜芸默默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她只是觉得自己有心无力,她能明白甄觅多难受,林时寅有喜欢的姑娘对她来说已经是不可接受,偏偏这个人,是姜芸……
况且就甄觅今日的做法来看——
她对姜芸的好,也是完全出自于她会帮忙获得林时寅的青睐,并不是和宛溪一般,把她当做真心朋友来对待。
姜芸想到这里,忽而觉得难过。
她在这里的朋友不多,加上徐楚也只有一两个,所以十分珍惜身边的每一个朋友,对姑娘们都是尽可能的帮助,只觉得在这样的时代中,女子已经十分不容易,但甄觅为了林时寅却想致她于死地。
连解释都不愿意听。
姜芸所做的一切,在甄觅看来,都是与她抢林时寅的手段罢了。
不多时,裴良知看到她缓缓环住他的脖子,温声问道:“芸儿难受?”
“嗯。”姜芸闷闷出声。
而后裴良知侧头,唇瓣印了印她滚烫的面颊。
林时寅的那些腌臜心思,原本他确实有所察觉,只是多数时候姜芸与自己同时出现,那人确实未有什么不当的行为。
现如今在林府,这般折辱他的妻子。
听傅恒轩逼问小厮的话来说,他在林夫人面前承认,自己心悦姜芸……
还说等她和离。
裴良知在姜芸没看到的地方,眼神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但在望向怀中人时,语气又温柔到了极致,“方才宛溪姑娘来了,知道吗?”
“嗯,小溪给我换的衣裳。”姜芸趴在他肩头抽了抽鼻子,“大夫说这回落水,我身子又要养好一段日子了……”
裴良知听到这话,心中酸软得要命。
姜芸自从沈玉给她炖药膳以来,从来不像以往一样闹脾气,每回都是乖乖吃干净不说,平日对自己身子十分注意。
因为大夫说,有些事儿还是得看运气。
言外之意就是治那难孕的毛病仍旧难,现在经甄觅这般,也就是说前些日子的那些努力都是白费了,姜芸只觉得也难受。
药膳一点都不好吃……
裴良知伸手撩开她额发,看到她难受的红彤彤的小脸,柔声安抚道:“没事的芸儿,有些事儿不着急,慢慢来,小肚子疼不疼?”
姜芸听他的话一愣。
她停下来感受了一会儿,小肚子真坠坠的,熟悉的坠胀和抽疼来时比上回难受多了,她不由掀开身上的被褥,“我怕弄到褥子上……”
“来了?”裴良知也没想到这么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