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依依是在两刻钟后带人去到林秋棠的院子的,比林秋棠设想的时间要早了不少。
她在这县令府素来是个不受宠的,闺房素朴,陈设简单,陈以亮的尸身根本无处可藏。
索性林秋棠在听到院外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将门扇打开,将陈以亮惨死的模样暴露在人前。
“陈秋棠,曹府刚刚来人传信,曹大监今日便会派人来给你验身,看来你是活不到……”少女迈着轻松的步子穿过拱门,可很快,她那计策得逞的神色就被扯碎了。
陈以亮身形臃肿,那闺房门槛根本挡不住他分毫,尤其他今日穿着白袍,那血迹和香灰的脏污印记在他身上便格外明显。
“大哥?”
陈依依的目光落在陈以亮心口插着的那把廉价的黑铁剪刀上,正午时的阳光分明格外炙热,她却仿佛置身寒冬腊月,遍体生寒。
“林秋棠,你怎么敢的……”
花容月貌变的扭曲,陈依依探完鼻息后扑在陈以亮身上痛哭,看向林秋棠的眼神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
“还不快将陈秋棠拿下。”
“去前院通知父亲,请他前来为大哥主持公道!”
“慢着。”
林秋棠急声呵停小厮,走到陈依依面前蹲下身来。
露秾此时或许还未到四方街,曹大监是否会按照她的预想走还是个未知数,她须得为自己多争取些时间。
林秋棠深吸一口气,语气尚且温和,“陈依依,若小厮前去通报,你妄图毁我清白辱没曹大监脸面这事便瞒不住了。”
曹止此人前半生丢弃了男子尊严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出宫后,对脸面有着病态的重视程度,手段向来狠厉,不容人辱没半分。
可陈依依毫无惧意,目光幽幽的盯着林秋棠,唇角的笑意耐人寻味。
林秋棠心中生疑,拧着眉心继续道,“今日陈以亮之死我为凶手,而放他入我房中的你便是那个递刀的帮凶,你觉得陈知县会轻饶了你吗?”
陈依依敛起笑意,于这院中踱步。
“那你想如何?”
林秋棠将陈依依一闪而过的慌乱神色尽收眼底,她垂眸深思,而后试探道,“放我出府。”
“向陈县令禀明我已逃婚,并挟持陈以亮出府,下落不明。”
这句话似点醒了陈依依,她神色间的凝重瞬间被笑意代替,“林秋棠,没想到你竟有几分脑子。”
陈依依喜不自胜,她一边吩咐小厮清理现场将陈以亮埋去后院,一边又嘱咐身边的丫鬟,“快去前院通明父亲,就说陈秋棠勾结歹人妄图逃婚被大少爷撞破,现已将她拿下。”
“只是……”陈依依目光扫过陈以亮尸身,香帕抹着眼角的泪,“只是大少爷被歹人劫持出府,生死未明。”
小厮们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手脚未免有些不麻利,潮湿的青石板上留下许多染泥的鞋印,有些还染着血迹。
林秋棠静静看着这漏洞百出的现场,脑中回想着陈依依听到曹大监时的淡然和谈及陈知县时的恐慌。
陈依依好似并不担心她清白被毁后曹大监的怒火,而是只担心陈以亮的死带来的结果。
蹊跷,实在蹊跷。
林秋棠忍不住猜想,陈依依背后或许有权势胜过曹大监的人。
而毁她清白之事,也并不像她目前看到的这般简单。
春风裹挟暖意拂过脸颊,一树梨花开的正盛。
林秋棠不经意的抬眸,恰好瞧见陈依依盯着陈以亮的尸身勾唇笑了一下,眸中是藏不住的野心。
额上伤口骤痛,这一幕忽令林秋棠想起了一件事来。
历经一世,那记忆太过久远,已经不甚清晰。只依稀记得按照现下的时日,应是昨日上香时她无意听到了陈家奶娘说与陈依依的话。
‘家中再无男子,大小姐方能成事。’
因为这个,陈依依将她从石阶上推了下去摔破了脑袋,甚至不许她乘坐马车,命她冒雨步行回府。
如今来看……陈依依早有杀害陈以亮掌控陈府权势之心,只是不知出于对亲情的眷恋还是对杀人的恐慌而导致她心思不坚。
既如此……她林秋棠或许可以做这个推波助澜的人,报未报之仇。
调整好思绪,林秋棠神色间流露出一抹颓然之色,为难道,“陈依依,你我做笔交易如何?”
陈依依坐在太师椅上,娇俏的脸上浮现鄙夷之色,“你也配?”
林秋棠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