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伤以身涉险入灾区,将林祈安送回皇城,并且昭告天下,若是他身陨,便将南国交给林祈安,将皇位禅让给林祈安。
百官皆阻拦,百姓们动容,皆请愿请南无伤收回旨意,可南无伤执意如此。
林祈安是被打昏了送回京城的,他醒来时林复礼与林蓁蓁正站在他的床榻前,满面愁容。
“父亲?阿姐?”
林祈安慌张坐起身来,急声询问,“南无伤呢?南无伤没有回来吗?”
林祈安看向他,轻轻摇头。
“祈安,陛下此举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有他留在那里才能够稳定民心,百姓们才会信任南国,才会团结起来,不会生乱。”
“等到南国熬过此劫,南国民心上下一气,定然能够助力南国走向更高的位置。”
林祈安嘴唇翕动,惨败着脸色问,“那若是熬不过这一劫呢?”
“若是熬不过这一劫,他若是死在那里又该如何?难道真的要我替他守住这一国百姓吗?”
林祈安抓住林复礼的手,沉声哀求,“父亲,孩儿从没有学过治国之道,孩儿无法坐镇皇城,无法带他行使权力,下达命令。”
“父亲,既然孩儿也是南武帝的亲生子,既然他们认了孩儿这个皇子,那让孩儿去替南无伤安抚民心也是一样啊。”
南武帝的死成了他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他心中有悔,他不愿刚刚失去南武帝,便又令南无伤陷入险境。
林祈安如何不懂得林祈安的心思呢?
他握着林祈安的手,轻声道,“祈安,陛下此举一是为了国家,这第二才是为了你。”
“你莫要辜负他一片苦心。”
林祈安神颓然倚靠在那,双目空洞的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床幔。
良久后,他缓缓问道,“那孩儿应该如何?”
“以你最好的状态面对群臣,让群臣接受你。这是南武帝死前的心愿,也是南无伤的心愿。”
“他们想让你完整的融入南国,让你拥有本该属于你的权势。”
林祈安抿唇,眸中一片复杂。
他想说他对这权势并无兴趣,他想说他刻意只做一个闲散的武将,替南无伤守着江山。
可是看到林祈安期盼的目光、想起南武帝曾看向他时的慈祥模样、母亲曾经的语重心长,他还是沉默地接受了这般安排。
东晏,林祈安回到京城之后,百官陷入了恐慌,不少的官员闭门不出,不愿接受圣上召见。
还有一些小官员甚至早就写好了辞呈,准备归隐山林,远离瘟疫。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奏章,林祈安心中烦扰。
“我东晏如今,竟然无人可用了……”
人人自危,官员对朝廷失去信任,又无贤能之人挺身而出,经国治世。
百姓们如今人心惶惶,正因为封锁城门之事闹得不可开交。
忠义王走进大殿中时,就看到李绍胤一人坐在这偌大的宫殿中,身影落寞又孤寂,无力又颓然。
听到脚步声,李绍胤抬起头来看着忠义王,苦涩笑笑。
“父皇与忠义王都看错了人,朕从不是个好皇帝,竟将东晏变成这般模样。”
忠义王走上前去,行礼后道,“此事并不是圣上一人之错。”
“东晏原本就已经千疮百孔,近些年来朝中注入的新鲜血液大多是靠世家举荐,多的是平庸之辈。”
忠义王深深叹息一声,“东晏早就已经风雨飘摇。”
“此前林复礼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他门客众多,却并无惊才绝艳之人,金时年这般平庸之辈在其中便已经算是良才,这是何等可悲?”
“我东晏文臣,此前尚有林复礼带动撑起这半边朝堂,可是林复礼一走,宋如是又被贬官,这朝堂之上,便只剩了些投机取巧的鼠辈。”
李绍胤跟着叹息一声。
这些事他早就已经知晓了,父皇在世时,便对林复礼提出的科考制嗤之以鼻。
他觉得寒门子弟中并无良才,世间居间世袭罔替便是最好。
他曾经也劝过父皇,可父皇却罚他跪了两个时辰,甚至再不让林复礼为他讲学。
想到这,李绍胤躺在这地面,缓缓阖上双眼,“罢了。”
“朕,做得这亡国之君。”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他这般认命,没有看到忠义王看向他时,眸中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