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落锁前宴席结束，大家各自回家。

胤祥过来扶了葛萦，“脸怎么这么红？喝了很多酒吗？”

“没有，就喝了两杯。容易上头吧。”她虽嘴上说着没事，但手还是攀上胤祥的胳膊。胤祥索性让她靠着自己身上搂着她出门。

“十三嫂没事吧？”十四夫妇经过关切道。

“没事，她酒力不行罢了。”

“呀，是呢，三嫂那一海碗是不小。”婉珂担心地摸摸葛萦的脸。

“三嫂？她灌的酒？”

葛萦本来半眯着眼靠着胤祥打瞌睡，听见他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她忙开口说：“不是灌酒啦，我们开玩笑罚酒呢，八嫂还替我喝了一半。”

胤祥搂着她的手紧了紧，“那没事了，老十四你们先走吧，我陪她缓一缓。”

于是两家在毓庆宫门外分别。跟着来的霖铃赶忙拿了披风过来，胤祥接过给葛萦披上，两人相扶而行往东所方向去。

晚风吹在脸上，葛萦燥热的脸颊有所缓解，她从胤祥怀里挣出来。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现在没刚才那么晕了。”

她抬起头看天，没有光污染的北京城，夜空里的繁星都争相闪耀，她突然找到一个这里比现代好的点。

“刚才你提起三嫂怎么那么严肃啊？”葛萦本来犹豫要不要问这个明显敏感的问题，但比起听别人说她更愿意听本人的解释。

“你看出来了。”他苦笑了一下，“其实没什么，你以后和三哥他们家打交道注意点，我们，我们有过节，怕她为难你。”

葛萦恍然大悟，回想了一下三福晋当时的表现确实有些针对性，她不知道内情所以没在意，大约四福晋和八福晋他们都知道才会上前阻拦。

“嗯，我知道了。”

她没再追问，就静静地与他并排而行。

“我额娘当时很受宠。”他突然开口自述，葛萦便静静听着。“额娘和荣妃住在一个宫里，我养在荣妃那里，其实就是汗阿玛想让我们母子能亲近。但他总是把后宫想得很简单，好像他的妃子们理所当然就能相处得如姐妹，理所当然地把别人的孩子当亲生子一样对待。”

葛萦认识胤祥的这段时间里，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悲凉的情绪，她把手从披风里伸出来握上他的手。

“额娘去世，我跟汗阿玛检举三哥葬礼失仪，他因此丢了亲王帽子降为郡王，我和钟粹宫就此结下梁子了。对不起以后可能会连累你。”

“这有什么，他们在敏妃的葬礼上不尊重你，你做得又没有错。”

霖铃和张瑞远远地跟着，突然看见前面两位主子停下，也不知什么事，也没叫他们，就先在原地驻足观望。

胤祥低头沉默了一阵，“其实三哥没有失仪，他和我说了去更衣才离开的，是我和汗阿玛说他早退。所以他们恨我。”

他抬起头看着葛萦的眼睛，葛萦也宕机了，她本来只想着顺毛安慰这个受委屈的小白兔，没想到突然剧情转折变成腹黑的笑面虎。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葛萦愣了有半分钟，“所以，后来你得到什么好处？”

胤祥嘴角狡黠的笑一下凝滞了，他皱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这样做的目的呢？总不会是为了平日对你们母子不好所以单纯撒撒气吧，那也太蠢了。”

他好像暗暗松了口气，“那当然不是，我是为了借机离开钟粹宫，那之后汗阿玛念我年少丧母，带在身边教养，和太子一同起居。”

“嗯，那还不错。”

葛萦点点头，一脸满意的样子，自己大步往前走了。

胤祥狐疑地盯着她的背影，放松地笑了，他并了几步赶上去，走到葛萦前面转过身倒着走，“你不觉得我的做法有失德行吗？”

“你是要做衍圣公吗？”

“什么人有什么人的道德标准，孔子是圣人的标准，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标准，大善大恶离我们太远，心怀小善力所能及，偶尔小恶损人利己也没什么，又不是害人害己，你不也是为了摆脱寄人篱下的境遇嘛。”

“你这歪理倒是新鲜，不过确实让我宽慰很多。看来我们会是一条路上的人。”他终于释怀地笑了。

葛萦看他在自己身边倒着走的样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突然让她想起那日进宫面圣回来的路上，他也是这样，那时葛萦就怀疑过他是否真的表里如一这般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