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最终还是没能在过年前赶回来。

从除夕开始，每日跟着大家一起出席筵宴、祭祖拜神，程式化的仪式耗尽人的体力和精力，葛萦回到府里时疲惫不堪。家里冷冷清清，虽然佩儿她们贴了窗花，又挂了红灯笼，但却没有一点年味儿。远处隐约传来民间的爆竹声，但在重重宫墙的阻隔下也听不真切。

佩儿忽然慌慌忙忙地跑进来，压着声音激动地说：“福晋！你快出去看看，六格格来了！”

葛萦忙出门外，看见姐姐站在高墙边，她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抱住蔓茵。

“六姐！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进去？”

蔓茵连忙捂住她的嘴，“别声张，宫里不能私会亲眷，我是进宫领宴后从神武门出宫的，顺便来见你一面，本是不合规矩的。”姐姐摸摸她的冠发，“看你做了福晋，果真与在家里不一样了。”

她握着姐姐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别哭呀，大冷天里流泪再冻皴了脸蛋儿。”蔓茵忙给她擦眼泪，“怎么了？十三阿哥待你不好吗？”

葛萦摇摇头，“他挺好的，只是现在不在宫里。我就是想你们。”

“你这孩子，刚还说你为人妇长大了呢。”

葛萦这才擦擦泪，露出笑脸：“再长大在你面前不也是妹妹吗？阿玛怎么样？家里都好吗？”

“家里一切都好，我在宫外照应着，你不必担心。”

那边儿打点过的小太监过来催，蔓茵又匆匆嘱咐了几句，姐妹俩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正月十六，十三皇子及随行官员抵京，一队人马疾驰穿过城门，直奔宫城。

东华门外众人下马，一行人步行入宫。

皇帝对此次修筑河防及安置灾民等事很满意，给了众人赏赐，官员们谢恩告退。胤祥仍留在乾清宫。

外人走了，康熙才从龙椅上走下来，拉住胤祥的手，“让朕看看，仿佛瘦了，但硬朗了不少。”

父子俩携手去西暖阁闲话。

“咱们满洲男儿就是要外出历练，你哥哥们都随朕亲征过噶尔丹，如今天下太平，虽不能上战场，但在朝廷大事上历练也是很有必要的。”

他挥手叫胤祥坐，“咱们祖宗在马背上打天下，如今要坐江山，也得学着从马背上下来。坐江山的学问还真得跟那些汉人学学。”

“汗阿玛说的是，从前在工部学习自觉懂得不少，可真正去了河堤上，才知从前都是纸上谈兵，见识短浅得很。”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不错，证明朕没有白培养你。”

康熙又说了些教导和关心的话，才放他走：“行了，赶紧回去看看你媳妇吧。”

胤祥恭敬地告退，出了乾清门才欣喜地奔向住所。

葛萦早得了消息，等了半天不见人影，她便出门来等，等不见人就往前走，直走到东一长街，仿佛离得近了就能早见到一样。

霖铃劝她：“福晋别再往前走了，再走都到坤宁宫了。”

“我们要不直接去乾清门等？”

“那怎么行，叫皇上知道了多没体统。”她看葛萦是真的想这么干，又劝她，“这里去乾清宫不止一条路，要是您和爷走岔了，不是更耽误工夫？”

葛萦觉得有理这才作罢。

忽见远处一人影狂奔而来，觉得熟悉，葛萦却背过身问霖铃：“你去瞧瞧是不是他。”

“那可不就是咱们爷吗？”

葛萦转过头看着那身影一点一点变得清晰，直到看清他脸上的笑容，终于忍不住奔上前去，扑进他的怀里。

胤祥被扑个满怀，因为奔跑而喘着大气笑她：“你是谁呀？这么热情可不像我的福晋。”

等他捧起葛萦的脸，见她泪眼婆娑，这才慌了神，严肃地问：“怎么了？我不在时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葛萦带着哭腔回答，为了证明这话的真实性，她又挤出个哭笑不得的笑容。胤祥并没被她难看的表情逗笑，认真地再三确认真的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揽着她往家走。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信上说年前就回，还等着跟你一起过年呢，如今连元宵节都过了。”

胤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道歉：“本来说是能回来的，进了直隶后连日大雪，耽误了日子。对不起啊，初雪也没陪你看，第一个年也不在你身边。”

“算了算了，以后有好多个大年和初雪呢。”

胤祥擦掉她眼下的泪珠，手指刮过细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