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换来如今的全胜,哪有在这“老”女人面前大发雷霆的道理?
他要以绝对胜利姿态,笑着走上主神位,“我乖巧的彭儿还要替我肃清朝堂上的老顽固呢,到时候……我定会给你们柳家和蒙真家……一个为我生儿育女将功补过的好机会。”
“你……咳……”
柳如月闻言,气血上涌攻心,咳出一大口白中带红的毒血,心如刀绞,血丝布眼。
彭长星见此,眉开眼笑,放声喊道:“痛快,痛快!”手上扯动银线,驱动金针破人筋脉。
“嘭!”
柳白嘴角带血,舞动寒剑破屋而下,厮杀声震人心肺……
又一个夜明星稀。
柳如月的又一次骑马奔逃,不过这次还好—死的会是自己。
活下来那人才最痛苦,不是吗?
“柳儿。”柳如月扯扯女儿沾血带土的上襟,“你放下娘,自己跑吧。”
“娘。”柳白扯紧僵绳,让马儿缓缓停下,回头望望火光冲天的城都,再看看怀中毒入五脏的亲人,泣声安慰道:“我们……不必逃了。”
“傻孩子。”
“城内的反军只是少数,顶得过一时,赢不了修成双生决的彭长星。”
“娘。”柳白抹去脸上风吹干的血渍,“我明日去杀了那畜生……”
柳如月话末听完,一时激动起来,喉中涌上一股暖流,“柳儿……”
柳白看着白血涌出嘴的柳如月手足无措,急道:“娘……你先别说话”
柳如月知道命数将近,艰难地从嘴里咬出字来:“蒙真一族遭难,都怪我和姐姐……,你可趁乱救出宫里的族人,随她们潜入渭湖底,自能离去……这也算是……”
“我对你爹爹……最后的交代。”
纤长的指节滑下脸庞,吊在空中,破开徐徐凉风。夜空中的一卷乌云飘来遮住玉盘圆月,应是不愿再看一出人间的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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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长,宫内叛军几近清除,只剩下宫外的残余,您……”
“去将泡养的蒙真人取来。”
“是!”
礼官垂手告下,掩门而出。
彭长星负毒运气与柳白一战本不落下风,可惜此事惊动了对子承制不满的朝臣,被欺压多年的蒙真一族也顺势而起。
到底不过是蚂蚁吞象,翻不起什么浪花,只可惜让那两贱人跑了。
彭长星封住三窃,掏出枕下暗格的护心丸,正欲吞下,耳边听来一阵细响……
礼官一路行来,所见的都是搬运尸体的卫士,走进药房后转入密室,正欲开门,身后一把冷剑便架在干黄的颈脖上。
“蒙真族的其他人呢?”
礼官屏息静气,颤道:“就剩下…里头那个了。”
柳白轻轻划开他的皮肉,“叛军的蒙真族有男无女!女的呢?”
礼官清晰的感觉到热血流下颈窝,吓得不敢多说,颤颤巍巍的指向尽头的屋了……
柳白挥剑砍去他的脚筋,任人跪地低嚎,走向尽头的房间,腥臭渐重,屋内之象只入半眼,胃已止不住翻滚起来。
“彭儿,看来你还是舍不得为爹呀。”
出口处传来彭长星的声音,柳白怒上心头,手背抹过嘴角,运起全身气力,向前奔去……
渭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反军最后的冲锋陷阵,只换了两人的逃脱。
“大姐姐,我们要去哪。”
怀里被药纱缠得严实的小女孩被人搂在前怀,红着脸问将自己劫出来的大姐姐。
逃亡时眼前血肉横飞的惨景,彻底让她忘记了因生人触摸而产生的异样感。
柳白罔若不闻,耗尽最后的内力逼出左肩上的铁箭,纵马至渭湖水边,视死如归的带人一头扎了下去。
一缕红艳化在深不见底的湖中,暖阳初升,在水面上铺开一层金灿灿的光道。
第十六章[洗]
柳白已不记得是如何从深渊急流中出来了。
但湖底那衣着谈吐都如天仙般的女人与她的回答仍言犹在耳。
柳如似没再想过回来。
以及……
她必然有故地重游之日。
离开神都后的柳白时常在想,这世间当真有神明吗?
若是有,暗室里那些女人又何至于烂成那样?娘亲又何至于年纪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