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正常人一样走路,他渴望的太久了。
柳白脸色阴下来,本想训斥他一番,但奈何找不着一个好的借口,只能眼挣挣的看着人转身走向岸边。
来日方长,原要暂且放他一马,但是当她发现在漂浮着药材的,半清澈的水面上倒映着桑榆那张含笑脸时,她心里的怒意被彻底激怒了。
那是得意的笑,里头带着的轻蔑和狡黠,跟自小戏谑自已的彭长星重合在了一起。
本身就对桑榆存在极大偏见的她,全然看不到这张笑意盈盈的脸上有任何高兴的意思。
他没资格笑!自已替他洗髓,是为了能在剑术上做到真正的登峰造极,是为了让他受到更多的折磨和摧残的。
柳白这样想着,踢着水大步走上前,两手推着桑榆的肩向前走。
桑榆两肩被人推住向前,险些因此摔在水里,好在及时加快了脚步,他伤刚好,还不适应走这么快,两脚难免会有些不太协调,“干什么啊?”
又没有急事,有必要这么赶吗?
桑榆在心里暗处吐槽她,柳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原是想将人推到岸上穿好衣物再收拾他,如今听他这话,心中更是恼火,掌心上猛然的一用力。
“扑通——”
桑榆重心不稳,一头扎进水里,促不急防的呛了一口水,立马再站起来,急声咳嗽着。
桑榆回过神,捂着胸脯干呕几下,十分想喝斥她几句,可当对上柳白冰冷的眸子时,就成了霜打的茄子,推到嘴边的话也就没有勇气说出口,定定站着,怕她再推自已,也不敢擅自走在她前边。
他现在很明白也很能理解柳白所对他做的每一件坏事。
当年如若不是她娘柳如月帮着柳如似逃过一劫,那认贼作父的应该是——皇姐。
真正令他大为失望的是,柳如似真的没有再回去找过人,在被木华知救下后,只是暗自神伤了几天,就没有再回去过,甚至于没有再回过那个出口看一眼。
这与他心中柳如似慈爱仁和的形象大为不符。
也许人终归是人,还是有自私的一面。
“捂!……”
柳白走上前来一手钳制住他的脸,逼得他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了嵌在泉边水润光滑的石块。
“你刚才背对我笑得很得意啊!”柳白恶狠狠的说道,目露凶光,“挑弄别人很有成就感吧?”
柳白手上并没用多少力,可桑榆的两颊却有被她捏得快要碎开的感觉,偷偷瞧上她一眼,见她眼中尽是怒意,连忙否认道:“我只是高兴,并没有得意的意思,而且……我也没有……”
桑榆看到她眼中恶意更甚,声音在后面化成了一个蚊子,直到不敢再辩解。
柳白是怒而乱了心神,尖挺的鼻子里吐出灼热的怒气,她早已想好千百种折辱他的法子,只是如今还要用他来当炉鼎,不好将人弄脏。
可要是就如此放过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他刚才放肆的行径了吗?
教训还是要有的!
柳白捏着他的脸往水下沉,也不着急求快,就眼看着他知道自已又要呛水却又无可奈何的惨样。
桑榆被她的举动弄得心惊肉跳,打从伤好了,才见她没多久,已经喝了好几口泉里的苦水。他知晓一切,却不懂得要怎样平息她心里的恨意。
水波已经漾到了唇边,两颊骨头疼得像是要裂开般,桑榆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抵住泉边嵌着的鹅卵石,以求下降得慢一些。
柳白将他无力的挣扎尽收眼底,心里方快活了些,却仍有些不满,因此手上动作并停下,只是手下稍缷了些力。
她十分清楚现在的桑榆身体对外来的刺激有多敏锐,所以刚才本也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去抓他。
桑榆深吸上一口气,准备好要落入快又没过嘴唇的温热泉水中。面对即将要迎来的痛苦,心中惴惴不安。
“唔……”
柳白看够了他惊恐的神情,猛然把他按下了水,桑榆脑袋一空,两手四处乱抓,忽而是要拉开她的手腕,无果之后便成了拍打她的上臂。
刚才通过深吸存储在肺里的空气已经所剩无几,思绪也变得混乱,手上没了控制,变得只会乱拍乱抓。
桑榆痛不欲生的神情比美酒更能让柳白畅快。
他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折磨,唯有如此才能还他娘欠在她心中的债。
可当水中乱舞的柳条无意中撩过水中亭亭玉立的藕茎时,柳白心中的那股仇恨得到满足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