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了。
林笃今日去得有些晚了,帮几个禁军看手上的脱骨,直到夜深才回来。而等他到了自已住的院子,发现里头大门不锁灯光也通亮着,这才记起今天是约定好教桑榆推拿针炙的日子。
拍一拍脑门走进去,桑榆正捧着一本医书在院子石台上读得津津有味的桑榆。
“小兄弟!”林笃走到他面前,赔笑道:“这晚忙得有些晚,都把你给忘了你看这……”
“不打紧。”桑榆说道。
起身走向厨房,边走边说:“今晚的汤很香,我俩好好喝上。”
进门就闻道香味的林笃痛快的答应声:“好!”
炖得有些过久的鸡汤味道极为浓厚,鸡肉像是要入口即化,鸡的骨头也能让人轻易的咬开,不过里面的味道已经全然流进了汤里。
“嘶……”林笃喝上一口还热得很的汤,对他说道,“小兄弟,你的厨艺是真没得挑啊!跟黄鹤楼里的大头都有得一比!”手背抹开嘴边的汤汁。
“林大哥说笑啦!黄鹤楼里头教出来的都是进宫里的大厨,我哪里能和他们比?不过林大哥你既然这么说,敢情是还去过黄鹤楼吃饭?听说哪里一顿饭可有上千两人银子!”桑榆也小口的啜一下碗里的热汤,他舌头是属猫的,吃不得太烫的东西。
林笃甩甩手,一脸的自豪:“可别听他们瞎说,上千两的都是少有的场面,一般唯有达官贵人或者是富商去请饭才有的,通常都是小席面,百五十两人的银子才是常事,不过是没进过里头的外人为了捧名气,才专往大里说的。”
桑榆狐疑道:“那林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你嫂子!”林笃话没说完,就先喝下一口香气四溢的鸡汤,这才又接着说道,“你嫂子就是我从黄鹤楼娶下来的!”
桑榆瞅着他那张略有方正的脸,羡慕道:“那林大哥不是得有口福了?”
“口福?”林笃尴尬笑两声,“口福是没有的。”
“当初我娶她下来,就是因为她和黄鹤楼里头一个女人争斗烫伤了手!切菜那只手全给热油烫毁了!当时是我去看得她,只恨当年学医还不精,她的手保不下来,现在早已做不得菜了。”
“那可惜了……”桑榆闻言脸上的笑意也逝去了,“哪那个恶女人呢?她后来怎样了?”
林笃嘲笑道:“她?——后面当了黄鹤楼掌柜的姘头,过没多久,被他家里的母老虎扫地出门,名声臭了,现在早不知道到哪里开新店当厨娘去了。”
“那也算是她活该遭报应吧。”桑榆觉得此时给他倒上一杯酒才能尽兴些,可惜这宫里医官等人都是禁酒的。
“她伤了手,我舍不得让她做些粗重活,一开始日子还过得去,可跟我不久就怀上了。”林笃喝上一口汤,佝着身子去挑盘子里头的菜,“孩子出来,要上私塾,平日走诊的那点钱实在是不够花销,而且也怕她自已在家带着个孩子,我不在了还要受人欺负。”
桑榆紧接着说:“所以你就心一横,进来当了医官,官职虽然小,可多少也是个名头,保住她们娘俩不会受人欺负,奉?多,钱也够了,还算是个美差。”
一语中的!说的丝毫不差,林笃诧异的抬头看他,脸上僵着,随后便笑出了声:“桑榆兄弟就是聪明!只是在里头这些年也没几个人能正眼瞧得上我,除了你,就是厨房里那群伙夫。”
林笃想了想又说道:“可一个在药草根的讨生活的,一个做在油锅里炒红火日子的,怎么能聊到一块儿呢?别的治外伤的几个医官是那老头教出来的,当初我刚到小露了一手,他曲里拐弯的要我交出师傅传下来的医典,我哪里能肯?也就是这,结下了梁子。偏就是你啊兄弟!做菜识药,你样样是都能来点!我就觉得跟你能聊得来!”
桑榆听完竟有些感同身深,遂问道:“那你现在钱够了吗?”
“早够了!我女儿长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跟着她娘学上一身好厨艺,现在开个小店,早就不用我掏钱养她娘俩了。只是当医官是有个年限,我还有十来年的盼头呢,一个月只能见上一两人次面,可煎熬人呢。”
确实,宫里这类医官的职务,几乎是一脉相传,而每次调动都要费好大的劲去查对方的来历家世,特别是对于第一次入官的人。
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能放心,要定下年限来,无故是不得随意辞官走的。
两人闲谈到了深夜,林笃是无酒自醉,跟他说了许多年轻时有趣的故事,他听得也有意思,等到台面上的菜空了盘,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