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榆暗骂她脸皮厚比砖墙,听来这话,气喘着粗重无比,压抑着胸间的怒意。
对她破口大骂,只会让这档子事儿变得更糟糕。现如今这次开了势头,以后她势必不会罢休,恐怕等再过上一阵子,她就要变着法来坏事。今日若不同她讲明,难免她不会变成第二个阮清姐。
桑榆打定主意要跟她摆牌,抬头望着她,清澈的眸子糅着些韧性,对虞源硬声道,“皇姐,你这么做,等回了北狄,可叫我们怎么去拜祭父王和母后的灵位?”
虞源闻言,尖锐的眼神便躲避起来,不敢张口。随之而来的,是木华知临终前的嘱咐,那句轻飘却似有千斤重的话,在耳边响起……
“伦理刚常,万不可乱……”
桑榆见她闷声不响,眼神又闪又躲,已全无厉色,知道是刚才的话有了效果,于是再劝慰道:“皇姐不过是到了年纪,身边又没有人陪,才做出这种糊涂事儿的对不对?”
桑榆特地给的台阶,虞源怎能不下,茫然地点头道是。
“所以皇姐回家后,要好好物色一个好皇夫才是。”桑榆细心地劝道,“可万不能再糊涂下去,做出这般事来了。”
虞源只觉着脸上飞红一片,似乎她所做的一举一动都被上了天的木华知和柳如似看在眼里,羞愧得紧,听得他话里的大概,就只顾着点头称是了。
桑榆倒是头一次见她这般子顺从服软,暗自称奇,想来她现在已是万人之上,旁人的劝很难听得进去,也只有当着她的面提出父王和母后,才能让她知点错。
该说的话讲完了,要看的日出已经错过了大半,只有剩下的一点暖阳还藏在山后。(月费群694936135)可两人之间现在的氛围怪得很,哪里还有心思去观什么日出?俩人又在马上坐上一会儿,兴致全无地走了。
两人都认为所在之处四下无人,全然没察觉得到在远处瞭望的乞颜。
他见两人有回头的动作,往地上不甘地吐上一口唾沫,带着一肚子的脏话,掉转马头,先他们一步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
这几日两人的怪异举动他都看在眼里,本听在虞源帐边的守卫所言,那日叫羡源的小白脸肿着半张脸从帐里灰溜溜地走出来,他本以为是那下作贼把人伺候不好,装清高装过了头,挨了苦头。
他又趁机搬来一堆琐事烦扰她,想着再过几天,他的好日子也该到了头。直到今日,恰巧见她半夜又偷溜至他帐内,一路偷偷尾随而来,才瞧见了这使人倒胃的景象。
乞颜这几日倒也不闲着,那跟来的三人中,一个白面的书生,家世还不错,心花得紧,年纪轻轻跟家里的丫鬟有过不少的坏事,幸在有几分姿色,靠着上下打点钱财,才进的宫;另一个流里流气的市井胚子,散尽家财才傍上的高官大腿,靠着一张巧得流油的嘴,混得面首的名头。
只有他,身世隐蔽得很。只知道是由柳白带回宫中的,其余一概不知,寻不着线索。恰好他又是最为得宠的,若说这其中没些猫腻,是只有鬼才信的。
既然无从查起,那不如就让他们自相残杀,让其余两人去套话,让他自已说出口,还来得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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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赶慢赶地又走了三天路,众臣回到皇城,也还不得歇息。
寻榆忙着安排新来三人的住处,乞颜顾着清点此次进帐的回礼,而虞源——自然是忙着将人带回空置了多年的小院温情叙旧。
寻榆简直不敢置信,一直对自家弟弟执念极深的女皇,会打乱她的安排,直接让一个从崇陵带回来的……男子?入住到精心打理七年的小院,还笑得灿若繁花,脸上说不出来的满面春风。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见异思迁?寻榆在心中大失所望,虞源在她心中高高在上,冷若冰霜印象塌陷不少,心想这就算是女帝,到底也还是个凡夫俗子,有着七情六欲,终究是有坠入情网那天。只不知她晚上是否也会偷偷瞧些不宜众宣的书籍画册。
这是她较为担心的地方,前两年有一遭,两个宫女在房里在轮值时说些俏话,讲得极不隐晦,用词大概不太考究常听,她听罢后竟然还在晚上偷着问自已,臊得她自已也不好意思开口,索性把这锅甩出去,推辞说是自已不懂,只让她去问教礼解惑的女礼官,便红着脸跑开。
自此在没听她说起过,可也没礼官提起她问过,那她大概是在画册小书上找答案的吧?或许是把这事儿丢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