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晕染,白里透着混着阳光的血红,好似能看里边的血管一般。脚趾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控制着,向前向后无节奏的摆去,脚底板上忽被一节指骨狠戳上,钻心的痒立马由下而上传至脑后,变成了带着舒服的阵痛。
“啊!!……”桑榆忽的打开喉咙疼吟,脚猛的一缩,从虞源手底下逃开,身子坐起,拿起肚子上的被子把脚盖住,手搓着脚板心,缓解着酥麻的痛热,对床尾错愕的虞源抱怨道:“傻皇姐,好没良心啊!趁人睡着捅我脚心。”
第四十二章 【湿巾】
虞源面对桑榆的轻嘲并没有及时的回应,只是在愣住片刻,直勾勾地盯住眼前人坐起的人。圆睁的双目满是惊喜和难以置信的波动。
“皇姐?”桑榆见人呆滞在原地,五指张开在她的眼前晃晃,暖黄的阳光从指缝中穿过,虞源染着黄晕的脸在指间不完整地出现,“没事儿吧?”是被吓坏了吗?
“嗯!”桑榆还在担心着她是否被自己吓住,虞源忽然双臂大开,一个熊抱将自己扑倒。
温软的肉肉不偏不倚地砸在脸上,自才恢愎过来的身体哪里能得往这种冲击,整个上身都托她的福不断地向后倒去,又由于床宽并不是很足,脑袋与墙面间的距离很快消失为零。
“砰!”后脑重重撞在墙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桑榆才醒来就十分有幸地体会到鸡蛋撞石头的感觉,才逃出昏迷的脑瓜嗡嗡作响,双耳边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桑榆疼得脸和紧闭的嘴巴都向着挺直的鼻子皱起,后脑还和墙面亲密地接触着。
“欸欸!”虞源后知后觉地发出惊呼,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焦急地把人拉正,按住他的头塞在怀里,“小榆,撞出血了吗?”出手在桑榆的后脑上扒拉头发。丝软如绸的黑发在指间滑过,削得圆滑的短指甲并没有找到温热的液体,但能明显地感受到一个不太正常的凸起。
“唔!霉逝……晃界……闷啊。”桑榆大有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感受,不论是倒下去还是坐起来,脸上压住的丰腴几乎没离开过。出口的话在丰润间游走回荡。
好像……有回音的样子……
虞源还处于喜出望外的状态,再次后知后觉的把桑榆的脸从身后挪开。
眼前终于恢愎光明的桑榆举着左手绕到脑后摸摸凸起的包,莫名地回想起梦里的那块鲜血淋淋的头骨,还有那只捏过头骨的血手。
虞源两手垂在床上,眉开眼笑地盯着眼前一脸苦瓜样的桑榆,柔声问:“小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微微弯下腰在,把眼睛降低到可以和他对视的高度,不安道:“眼睛可以看得见吧?”
桑榆眼神不自觉地向下移动,在虞源身上闪躲几下,轻轻地点头,整个人看着有些木讷,两眼空洞洞的。
那点头算看得见看不见呢?痛还是不痛?虞源猜不到他给的答案,两只手轻易地抓住他的双臂前后摇晃一下,桑榆的脑袋像木马般前后晃漾,虞源略微焦躁道:“小榆说话呀!”该不会撞墙撞傻了吧?
“呃……那个,没事儿,眼睛能看见。”桑榆脑袋停止晃动,眼里也有了神采,手还绕在脑后,捂住那个刚出生的包。
其实脑袋还是有点疼的,但为了避免皇姐紧张过度,桑榆决定自己忍忍。还是先问一些正事要紧。
“皇姐,我睡多久了?”
“没多久,就十天。”
这叫没多久吗?三分之一个月啊!
“那阮清姐姐呢……”桑榆以极快的速度念出这话,轻得像羽毛从半空中掉落下来,落到地上,连个声音也没有。
桑榆也算是给自己吃了大半个豹子胆,前前后后这么多天,自己在床上躺着,也许虞源根本没心思理会阮清姐姐,万一抓她来出气咋办?
虞源一张花开似的笑脸结在那儿,由春天迅速地过渡到了冬天,笑花一一下就凋零了:“你的病……是她给你治的,还有军营里的瘟疫,她出力不小。”
桑榆听来这消息,倒真有些出乎意料。
但这话从虞源嘴里说出来,再大的喜讯,也是要多出三分阴凉,三分憎厌。
“那这些天,都是皇姐照顾的我?”
虞源见他把话题又转到自己身上,周身散去几分阴冷,请功似的点头:“嗯哼。”
静心想想,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桑榆醒了,有过一遭生死相别的经历,那先前在暗牢里那段应当可以顺理成章地翻过去。病营里的瘟疫也差不多该治好。也算是有惊无险,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