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散着厚重浓郁的药味,青绸化作的袖口上还点着大滩的血渍。
但且看他脖子上缠着药纱,以为他是乱跑的伤兵,好心训道:“有伤别乱跑,好好在病营里待着。”
言罢,再次迈出急乱的脚步,转头就要走,嘴里还在絮叨:“外边全是伤兵,忙着呢,别乱走碍事。”
桑榆不好意思的傻笑着,见人要走,冲上前去,忙问:“您知道阮清大夫现在什么地方吗?”
女人停下步子,好奇地打量他一下,衣衫不整不齐,也就是脖子上有着伤:“阮清大夫忙着呢,你找她何事?”
桑榆晓得她无事,想来现在正在救治从大战中活存下来的伤员,遂道:“我只是想问问红袖和花伶姐姐在哪里。”
女人脸瞬时板正,喝道:“大胆!”
“城主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这穿着打扮还有面相,一看就不是神都的人,现在各方城池守卫薄弱,兵士伤的伤,死的死,这秀气的男子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奸细。
女人起了疑,再问:“你是哪里的人?这面相……好生奇怪,从未见过。” 倒是长得怪好看的。
这年纪看起来十来岁,但哪里有男子十来岁长得这般……
自己八岁时,长得就跟他差不多高了。
“我是阮清带回来的人。”
女人眼睛一眯,大是不信。
桑榆再作解道:“不信你可以带我去见她。”
女人将信将疑:“那你先跟我走。”
桑榆跟着他东奔西走,出了小院进大院,随着她捧了一箱的药包走到大营。
营外倒是不清静,热闹得很,四处都是白纱药布,兴许是营帐不够,许多人挤在一个搭起的大棚子里头。还有随处可见的白浓浓的药烟,倒是好闻——起码比血腥味好闻。
两人走过一阵,终于来到营地中央,撩开帘子,里面少说有五十来号人,男人皆有,穿得和身前的女人一般怪,而阮清姐正待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配着药粉。
整个营很静,没有想象中的呼来喝去,只有咚咚的捣药声和干药草被磨碎成渣的声音。
“阮清姐。”桑榆迫不及待地走上前,走到她身边。
阮清听着熟悉的声音,放下药杵起身,欣喜道:“小榆,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过来,我找你不着,让她带我过来的。”桑榆指指自己跟了一路的女人。
“连云呀。”阮清只看她一眼,“你先忙云吧,我和小榆单独说会话。”
连云点点头,退了下去。
桑榆忙问她:“红袖姐她们伤得重吗?”
第八章 【特征明显】
“伤得倒是不重,只是虚脱得历害些,可能还得恢愎上两天。”
“那她们现在住哪儿?”
“ 欸~”阮清迟疑道,“不正在你隔壁的房间泡药浴吗?难道溜啦!”
“我叫过,没人应。我寻思着也没人在,就没出一个一个屋打开来看。”
阮清蹙眉道:“那应该还是还睡着呢……这都睡过三四天啦,还不见醒。”
“那我现在去看看,不会扰着她们吧?”桑榆想着她们若是还不见醒,用救阮清姐的法子替她们治上一治,也未常不可。
他拨腿就要走,阮清一下给他拉回来,低声斥道:“你等等,正好在这儿,姐姐先上个药,换条纱。”扯着他要往内营里走。
桑榆身体一激,很是自然地抗距也往回使劲,挣扎道:“换药就换药,你把我往内堂里拖干嘛。”
这要是进去了,保不齐她会做点让人羞愤的事情。要是平常也就算啦……这还这么多人呢。
“内堂有药,你快点跟我去!”
“我不去……就在这儿换。”
“马上!手松开,跟我进去!”
“就不进!”
桑榆是起了性子,硬不给她好脸色,偏要跟她反着干。
两人僵持片刻,忽觉得四周的气氛不对,仔细一听,是少了扰人的捣药声。
两人相对的视线一转,周围的人都在齐刷刷地盯住自己。
空气此时凝结,尴尬如针,撞在两人的头上,背上,脚上……
阮清板下脸,急喝道:“都看什么呢,不用配药啦!”
众人受到这一喝,又齐刷刷地仰头忙活起自己的事情。
阮清再转回头,用同样坚决的语气命令桑榆道:“你,给我进去!”